博物馆广场上的热狗摊飘着诱人的食物香气,混合着芥末酱和炒洋葱的味道,与周围古典建筑的气息形成一种奇特的碰撞。排队的人不少,大多是游客和周末出来散步的本地人。
明诚和朱徽茵排在队伍末尾,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微妙的试探,而是变得自然了许多。那个关于密码本的比喻,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门,虽然门后的东西他们依旧不会轻易触碰,但至少门开了,光透了进来,空气也流通了。
“要加什么?”快排到时,明诚很自然地问她,仿佛这是他们之间早已习惯的日常。
“黄芥末就好,谢谢。”朱徽茵回答。
明诚对摊主说了两句,熟练地付了钱,接过两个简单包装的热狗,将加了黄芥末的那个递给她。
他们没在拥挤的广场上停留,默契地沿着一条相对安静的人行道慢慢走着,手里拿着温热简单的食物。这感觉有些新奇,又有些莫名的熟悉。过去在上海,他们或许有过无数次的“工作餐”,但大多是在紧张的间隙匆匆解决,或是伴随着需要分析和传递的情报,从未像现在这样,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享受一点闲暇。
“味道怎么样?”明诚咬了一口自己的那份,问道。他的那份加了更多的酱料和酸黄瓜。
“还不错。”朱徽茵小口吃着,点了点头。热气熏得她的鼻尖有点红,“很简单,但让人满足。”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极轻地笑了一下,“比……以前有时候吃的东西要好。”
她没有明说“以前”是什么时候,吃什么。但明诚瞬间就明白了。那些潜伏日子里囫囵吞下的冷饭团,那些为了保持清醒而灌下的浓茶,那些在紧张等待中食不知味的便当……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点了点头,声音也低沉了些:“确实。”
简单的认同,无需多言。他们沉默地走了一段,享受着食物和阳光。
“你刚才说,你在进修法律课程?”明诚找了个相对轻松的话题,打破了沉默。
“嗯,”朱徽茵咽下最后一口热狗,拿出纸巾擦了擦手,“觉得不能一直做文职,总得学点什么……安身立命。”她用了这样一个带着点传统意味的词。
“很厉害。”明诚再次由衷地说,“法律条文就像另一种密码,需要很强的逻辑和耐心。”
这个比喻让朱徽茵又看了他一眼,这次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陈先生总是能找到很特别的类比。”
“职业病,抱歉。”明诚也笑了。
“没什么,很贴切。”朱徽茵摇摇头,“确实不容易,很多术语和案例需要啃。有时候在图书馆待到很晚,回去的时候,街上都没什么人了。”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但其中蕴含的艰辛,明诚能想象得到。
他想起那些深夜里,她独自一人从图书馆走回公寓的画面。伦敦的夜晚并非绝对安全。 “晚上回去,还是要注意安全。”他说道,语气里带上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习惯了。”朱徽茵回答得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习惯”这个词,包含了太多过去养成的本能——警惕、观察、以及如何规避风险。她抿了抿唇,补充道,“这边治安……还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