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来得比想象中快。

快到沈砚甚至还没来得及洗漱完，就被那股突如其来的拉扯感拽离了原地。

浴室里的水流声还在耳边，镜子上的雾气还没散，他手里甚至还拿着毛巾。

下一秒，眼前一花，所有声音都被抽空。

“系统？”他条件反射地在心里喊了一声。

“检测到外部传送请求。”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来源：叶罗丽仙境·罗丽。”

“当前状态：被关键节点人物的契约魔法顺带卷入。”

“简单来说——”

“你被王默一起，拉进仙境了。”

沈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穿着——

睡衣外面随便披了件外套，拖鞋还在脚上，头发半干不湿，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要去拯救世界的样子。

“你们就不能等我换个衣服吗？”他无奈。

“传送为紧急状态。”系统说，“王默第一次进入仙境，存在一定危险。”

“你在她身边，能提高她的存活率。”

“……”沈砚叹了口气，“你们对我还真是信任。”

“这是基于数据的判断。”系统说，“你的冷静程度和应变能力，在所有已记录的修复者中排名前 5%。”

“……谢谢？”沈砚说，“虽然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夸奖。”

“你可以理解为夸奖。”系统难得顺着他说。

沈砚还想再说点什么，眼前的白光终于散去。

二

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回来。

脚下是柔软的草地，带着一点湿润的泥土气息。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能量波动。

沈砚缓缓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蓝色天空。

那是一种他从未在现实世界见过的蓝，通透、纯净，仿佛连一丝尘埃都不存在。

天空中漂浮着一座座悬浮的岛屿，岛上生长着奇异的植物，有的开着巨大的花，有的树干弯成了拱桥的形状。

远处，隐约可见宫殿的轮廓，金白色的尖顶在阳光下闪着光。

“哇……”

身旁传来王默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这里，就是仙境吗？”她仰头看着天空，眼睛里满是震撼，“好、好漂亮……”

“当然漂亮。”罗丽的声音从她怀里传来，“这里可是我们的家园。”

“不过——”罗丽顿了顿，“现在的仙境，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安全了。”

“怎么了？”王默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人类世界的污染，也影响到了仙境。”罗丽说，“很多地方的能量都变得混乱。”

“再这样下去，仙境也会……”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沈砚明白她的意思。

——世界线崩坏。

这就是他被拉来“修复”的原因之一。

“先别想那么多。”沈砚开口，“我们现在在哪？”

“仙境的外围。”罗丽说，“离我原来的宫殿不远。”

“我先带你们去看看。”

“好。”王默点头，又有点紧张，“会不会遇到危险？”

“应该不会。”罗丽说，“外围一般比较安全。”

“不过——”

她话没说完，一阵风突然从远处吹来。

风里带着一点冰凉的水汽。

沈砚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的能量波动，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系统。”他在心里叫了一声。

“检测到高维能量靠近。”系统说。

“来源：净水湖方向。”

“能量特征：与之前记录的‘水王子’高度一致。”

“预计接触时间：30 秒。”

沈砚：“……”

“这么快？”他有点无语，“我才刚到仙境三分钟。”

“你与他的共鸣，让他对你的感知范围扩大了。”系统说，“他现在，比原本剧情中更早注意到人类的进入。”

“……”沈砚扶额，“所以，是我把他引来的？”

“可以这么说。”系统说，“不过，这也有助于稳定当前世界线。”

“你与他的适度接触，会使世界线偏移幅度下降。”

“当前偏移幅度：0.1%。”

“在可接受范围内。”

“那就好。”沈砚在心里说。

“不过——”系统顿了顿，“请你注意，不要与他产生过于亲密的互动。”

“否则，他对你的执念会进一步加深。”

“你不是说，适度接触是好事吗？”沈砚问。

“是。”系统说，“但‘适度’的范围，需要你自己把握。”

“……”沈砚觉得，这个任务，比他想象中要难多了。

三

“你们是谁？”

一个清冷的男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很熟悉。

熟悉到沈砚在听到的一瞬间，就已经在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张脸。

——水蓝色的长发，深邃的蓝眼，白皙的皮肤，冷淡疏离的气质。

——水王子。

他下意识地抬头。

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清澈的湖泊。

湖水蓝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块镶嵌在大地上的蓝宝石。

湖面上，漂浮着一朵朵白色的花，花瓣在水面轻轻晃动。

一位蓝发的仙子，正站在水面上。

他的脚没有真正接触水面，而是像踏在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上，衣摆在水面上轻轻荡开涟漪。

他的目光，正落在他们身上。

准确地说——

是落在沈砚身上。

“水、水王子？！”王默震惊地瞪大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水王子淡淡地说。

他的视线从王默身上掠过，没有停留，直接落在沈砚身上。

“你——”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

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又见面了。”

沈砚：“……”

他在心里对系统说：“我们才见过一次。”

“对他来说，”系统说，“可能已经等了你很久。”

“……”沈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你认识我？”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平静。

“当然。”水王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在人类世界，操场上。”

“你晕倒在草地上，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我刚好路过。”

沈砚：“……”

路过？

从仙境路过到人类世界的操场？

这“路过”的范围，有点大。

“你、你就是沈砚说的那个水王子？”王默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在动画片里很受欢迎的那个？”

水王子微微皱眉，似乎不太理解“动画片”是什么意思。

但他没有追问，只是将视线从王默身上移开，重新看向沈砚。

“你也来了。”他说。

“嗯。”沈砚点头，“被卷进来的。”

“你不应该来。”水王子说。

“……”沈砚有点意外，“为什么？”

“仙境，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水王子说，“尤其是你。”

“我？”沈砚挑眉，“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水王子盯着他，沉默了几秒。

“你身上，有‘源’的气息。”他说。

“源？”王默没听懂，“什么源？”

“你不需要知道。”水王子说。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王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沈砚在心里对系统说：“他知道的，好像比我还多。”

“他是源的碎片之一。”系统说，“对‘源’的感知，比你强。”

“但他目前的记忆并不完整。”

“他只知道，你对他很重要。”

“却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沈砚有点头疼，“那我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不建议。”系统说，“过早暴露你的身份，可能会导致世界线大幅偏移。”

“请以‘普通人类学生’的身份，与他接触。”

“好。”沈砚在心里说。

他抬头，看向水王子。

“我只是个普通学生。”他说，“被卷到这里来，也是意外。”

“你说的什么‘源’的气息，我不太懂。”

“你不用懂。”水王子说。

“我会……”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我会看着你。”

沈砚：“……”

“看着我？”他重复了一遍，“看什么？”

“看你，会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水王子说。

“……”沈砚说，“你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夸我。”

“也不是在骂你。”水王子说。

“我只是——”

他看着沈砚，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沈砚愣了一下。

系统：“……”

系统默默记录：【源的碎片·水王子对修复者的关注程度+20。】

【当前关注程度：45（普通人类 → 特别关注）。】

“你、你别吓我啊。”王默小声说，“沈砚怎么会带来灾难呢？他那么好……”

“人类，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水王子说。

“但——”

他看向沈砚，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

“他，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沈砚问。

“因为——”水王子说。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一点。

一滴水珠，从湖面上缓缓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水镜。

水镜里，映出的是沈砚的身影。

“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水王子说。

“我的心，就已经，不再平静了。”

沈砚：“……”

他觉得，这话听着，有点不太妙。

系统：“警告：该碎片对你的情感波动，超出预期。”

“当前情感标签：好奇、在意、保护欲。”

“尚未形成明确的爱恋倾向。”

“但如果继续保持高频接触，可能会快速升级。”

“……”沈砚在心里说，“你们就不能给我一个‘安全距离指南’吗？”

“目前数据不足。”系统说，“你是第一个与源的碎片产生如此高共鸣的修复者。”

“你可以，把这当作一次‘实验’。”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