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不。
是更深的地狱。
婚礼仪式被打断了,祭品出了问题,“新娘”的画框似乎受损。乌寒舟会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他这个仅存的、说了怪话的“客人”,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滴。检测到副本关键物品“诅咒核心(破损)”状态异常,仪式进程中断。主线任务变更:在古宅内存活至下一次仪式准备完成(时间未知)。支线任务触发:调查“秽染”源头。奖励:生存点300,特殊物品线索x1。】
腕表冰冷的提示再次出现。
下一次仪式……时间未知。调查秽染源头……
秦瑜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视线越过混乱的大厅,看向祭坛前那个挺拔而孤峭的黑色背影。
乌寒舟终于暂时稳定住了画框,黑暗的翻腾平息下去,裂纹没有继续扩大,但也没有消失。他收回手,微微侧头,冰冷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探照灯,再次落在了角落里的秦瑜身上。
这一次,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漠然,也没有被“赞美”触动时的细微波动。
那是一种评估,一种审视,仿佛在衡量一件意外残留的、暂时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工具,或者……麻烦。
秦瑜的心脏,沉向无底深渊。
他知道,暂时的安全结束了。真正的恐怖,或许才刚刚开始。而这恐怖,似乎因为自己那句“你真好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更加……与他个人息息相关。
乌寒舟朝他走了过来。
乌寒舟的脚步很轻,落在厚实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但每一步都像踩在秦瑜绷紧的神经上。大厅里残余的烛火被他周身散发的寒意逼得摇摇欲坠,光线更加昏暗,将他本就冷峻的侧脸轮廓切割得愈发锐利。
他在秦瑜面前几步远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秦瑜能清晰看到对方眼底那片冰潭深处,倒映着自己狼狈不堪的影子。
没有立刻动手,也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秦瑜碾碎。他喉咙干得发痛,背后的墙壁冰冷坚硬,退无可退。他不知道乌寒舟会做什么,抹杀?还是像对待王娜那样,用某种更诡异的方式处理掉?
就在秦瑜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时,乌寒舟终于开口了。声音比刚才仪式时更冷,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并不高,却字字清晰,砸进秦瑜耳膜。
“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单纯地表达某种费解,“跟其他人不一样。”
秦瑜心脏猛地一跳。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是因为那句“你真好看”,还是因为自己暂时活了下来?
他不敢接话,只是屏住呼吸,手指抠进身下粗糙的地毯纤维里。
乌寒舟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继续用那种冰冷的、审视的语气说道:“仪式被打断,‘核心’受损,需要额外的‘能量’稳定。”
秦瑜的心沉了下去。额外的能量……是指他吗?
“你暂时有用。”乌寒舟下一句话,让秦瑜绷紧的神经稍微松了半分,但随即又因后面的话而再次抽紧,“留在这里。保持安静。”
不是立刻杀掉。但也不是放走。是“留在这里”。
像一件暂时被搁置、或许之后还会派上用场的物品。
乌寒舟说完,不再看他,转身走向祭坛。管家已经指挥着动作僵硬的仆人,勉强将那滩秽染物质控制在了一个用暗红色粉末画出的圆圈内,那些粉末散发出微光,似乎能抑制秽染的扩散。大厅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和腐败混合的怪味。
“清理干净。”乌寒舟对管家吩咐,目光扫过地上赵大富、李远他们的灰烬,以及墙壁上剥落的画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眼前的混乱感到不悦,“明日日落前,必须恢复。”
“是,大人。”管家躬身,脸上恢复了那种标准化的、毫无温度的微笑,“只是‘核心’的裂痕……”
“我会处理。”乌寒舟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走到祭坛前,再次凝视着那幅黑暗画框。画框表面的裂纹依然存在,黑暗在其中缓慢涌动,透着一种虚弱而不稳定的气息。
乌寒舟伸出食指,指尖悬在画框裂纹上方寸许。一滴暗红色的、仿佛浓缩了所有阴冷与不祥的液体,缓缓从他指尖渗出,滴落在裂纹处。
嗤——
细微的声响,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裂纹处冒起一缕极淡的黑烟,裂纹本身似乎有极其微小的弥合迹象,但很快又停滞不前。
乌寒舟的脸色更加冷峻。他收回手,指尖那抹暗红迅速隐去。
“不够。”他低语,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画框里的黑暗说,“需要更多……契合的‘安抚’。”
契合的安抚?
秦瑜缩在墙角,将这个词默默记在心里。他听不懂具体含义,但本能地觉得,这或许与他那莫名其妙的“有用”有关。
“带他去西侧二楼客房。”乌寒舟没有回头,直接对管家下令,“锁好门。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管家应下,转向秦瑜,笑容依旧,“尊贵的客人,请随我来。”
秦瑜僵硬地站起身,腿脚还在发软。他看了一眼乌寒舟的背影,那个男人已经完全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破损的画框上,仿佛他这个“暂时有用”的物品已经被安置妥当,无需再分神。
他在管家的“陪同”和两名灰败仆人的“护送”下,离开了一片狼藉的大厅,重新走上那条幽深冰冷的走廊。这一次,目的地是“客房”。
所谓的西侧二楼客房,位于主卧室的另一端,距离颇远。房间比之前醒来时的那间稍大一些,同样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空荡荡的衣柜。唯一的窗户同样被厚重的、暗红色的窗帘遮住。空气中漂浮着和陈腐气味混合的、更浓一些的灰尘味。
管家亲自用一把样式古老的黄铜钥匙打开门,侧身让秦瑜进去。
“请在此休息,客人。餐食会在适当时候送来。”管家彬彬有礼地说,仿佛真的在招待一位客人,“请务必不要随意离开房间。夜晚的宅邸……并不安全。尤其是现在。”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秦瑜一眼,然后后退一步。两名仆人无声地站到了门外的两侧,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门被轻轻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咔哒。
秦瑜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直到此刻,独处一室,被囚禁的实感才铺天盖地涌来。没有立刻死,却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和一个喜怒无常、力量恐怖的BOSS共处一“宅”,还有一个破损的、需要“安抚”的诅咒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