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有想过抛弃我，自己离开吗？

——第三周目

part.5

左航“苏新皓，我不会抛弃你！”

左航“苏新皓，等我！”

左航“苏新皓，不要留我一个人！”

左航“苏苏，我来爱你。苏新皓，你听到了吗？我爱你！”

……

记忆如同细密的针脚落在脑海里、心里、躯体里，掺杂着左航每个八天的告白，一次次捶捣着睡梦中的苏新皓。

记忆里，左航跪在雪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眼神空洞地看着苏新皓冰冷的身体，喃喃道：

左航“苏苏，我累了。”

回忆到此结束，苏新皓猛地坐了起来，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流下，一遍遍大叫着“不要”。

左航“苏苏！”

猫薄荷味扑了一身，苏新皓被裹在左航怀中，紧紧的，温热的。

左航是又梦到苏新皓死到了自己面前，才吓醒的，然后一睁眼就看到了苏新皓的脸，可刚安心下来，苏新皓就哭喊着坐起。

一瞬间，他立马失了分寸，忘了他应该表现出冷静，一把揽住了可怜的人儿。

苏新皓“左，左航？”

苏新皓双眼泛红，不安地抬起一只手，摸上左航的眉眼、鼻子、嘴巴、耳朵。

左航瞳孔一震，绯色在眨眼间攀上漂亮的耳朵。随后僵硬地握住苏新皓不断游走的手。

左航“嗯，是我。”

他在害羞，回应却是坚定而温柔。

苏新皓注视着他，一丝血腥味绕在鼻息间，他注意到左航头上的绷带，不久前的记忆冲破众多八天慢慢浮现脑海。

在左航忸怩的咳嗽下，苏新皓举起另一只手，轻轻抚在那渗血的绷带上。

苏新皓“疼。”

一个疼字，说得极轻，左航只觉得心口一阵酥麻，又握住苏新皓的这只手。

左航“哪里疼？我看看。”

温柔的嗓音叫人沉溺。

苏新皓先是呆住，一动不动的，然后又是别扭地撇过头，不说话。

左航以为是自己蹬鼻子上脸，做出的举动吓到了苏新皓，立马冷静下来，松开了手。

左航“抱歉，我就是担心你，饿吗？我去找点吃的。”

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但又被苏新皓突然的问题拽停。

苏新皓“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哪里了？”

问话时带着细小的哭腔，软软的，似乎委屈极了，左航根本招架不住，不过心软的同时又疑惑苏新皓突然的亲昵。

左航“你安全回来就好。”

苏新皓闭上眼睛，努力止着心悸的泪水。

笨蛋，到底以前为什么要觉得左航聪明，完全是个笨蛋，根本不知道每次自己都会在一开始选择抛下他，但又幸好笨，笨得让自己每次都舍不得真的放下他。

苏新皓“笨，”

还没等左航反应过来，苏新皓转过头笑道，

苏新皓“绷带渗血了。”

左航摸了下头，这才发现额头上多了个渗血的绷带，回忆一下后，他立马翻下床，背对着苏新皓解释道：

左航“这是我不小心弄的，白云已经给我包扎过了。”

苏新皓没有拆穿他，他不和左航说记忆的事，因为他不想左航又多了烦恼。

他让左航帮他提鞋，求左航帮他系鞋带。

左航虽然疑惑，但还是在苏新皓耍赖的样子中败下风来，顶着一双通红的耳朵蹲下身子，任劳任怨，嘴上还不满似地叨叨。

在左航系好鞋带的一瞬间，苏新皓揉了揉他的头顶，非常真诚地说道：

苏新皓“辛苦了，哥哥。”

辛苦你一直陪我，谢谢。

温馨的气氛没有两秒，左航直接撞着苏新皓的手掌心站了起来，一张漂亮的脸蛋像充血似的，他伸着一只手慌乱地挡着下半张脸，一双眼睛无措地骨碌着，宕机一会儿才想起可以转身掩饰窘迫。

左航“以后自己穿，多大了，又不是不会。”

听着左航假装正定的措辞，苏新皓突然来了逗他的想法。

他绕到左航眼前，歪着脑袋，调笑道：

苏新皓“好嘛，但我听说，你以为我死了，在白云那儿闹了好一顿，才撞了头的嘛。”

果然，话音刚落，左航就更慌张了，一张脸烧得血红，连带着脖颈和双手也烫了似的。

左航“那我，我肯定得要个说法嘛。”

苏新皓看着他，忍着心动，佯装懊恼道：

苏新皓“不过要是我真的死了，就看不到航酱失控的样……”

话没说完，左航一把扶正苏新皓的脑袋，后者疑惑地看向他。

只见左航垂着头，虽然依旧红扑扑的，可是周身气场却是冷了几分。

左航“好好活着，我也会为你失控。”

这这这……不得了。

一股火热从心底窜到头顶，苏新皓觉得自己烧得迷糊，嘴巴惊讶地张大，见左航要抬头，心里藏着的期待蔓上眼睛，乖乖等着触手可及的告白。

可是刚刚对上眼神，房门就被推开，白云的到访打断了二人的期盼。

苏新皓“你来做什么？”

苏新皓将左航护到身后，冷冷道。

白云“我来叫你们吃饭。”

白云依旧平静，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左航拉开苏新皓，回道：

左航“昨天麻烦你了。”

见左航以为是白云帮了他，苏新皓怕露馅，急忙赶在白云之前开口。

苏新皓“哦，我们知道了，我帮他重新裹一下纱布，就下去。”

白云盯着苏新皓的眼睛，顿了顿，点头后就走了。

屋里又剩他俩了，苏新皓指着凳子叫注视着自己的左航坐下，等缠完新的绷带后，他又半蹲着身子检查了一圈，见没有问题了，就要起身，却被一直安静的左航按住肩膀。

左航“白云和我说，这个村里有个巫婆，喜欢收集色彩。”

左航依然是温柔的，但苏新皓知道左航是在试探他，不过好在左航不知道巫婆婆就在白云的地下室，不然昨天就要被找着了。

按着回来的记忆，左航肯定不会让他换出去任何东西的。

苏新皓“巫婆？是不是长得很恐怖的那种，我们要找她？”

苏新皓满脸写着不愿意，像是害怕了。

左航松开他，从凳子上起来，拍拍苏新皓的后背。

左航“嗯，先别怕，她很漂亮的，白云说的。”

说完，两人就下了楼。

part.6

吃过饭，左航就带着苏新皓拐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的正是苏新皓昨天见过的女人，二人对视，又默契地点头。

左航“你就是白云说的巫婆婆？”

左航也在假装不认识，说来可笑，现在三个人都在装，但仔细想来，又只有左航被闷在鼓里，就像那么多的八天里，左航一直稀里糊涂地看着苏新皓死去。

巫婆婆“对，你们是来拿信物的吧？”

左航“对。”

左航回得急，完全忘了他现在本不该知道要拿什么信物。

苏新皓觉得困惑，这次左航和巫婆婆都似乎很着急，可惜上次八天的他早早死在了第四天。巫婆婆也只是在自己的记忆里多加了左航告白的场景，余下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

巫婆婆也没有想到左航会这么急地回话，顿了两秒，点头后又从身后的柜子里找出那个木盒子。

苏新皓对那个盒子好奇得很，难道盒子里不是钥匙？在他疑惑时，巫婆婆已经打开了盒子。入眼的是两只由红线绑好的手链。

二人接过手链，巫婆婆与左航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巫婆婆咳嗽一声，说道：

巫婆婆“拿我的东西，我也要得些好处。”

苏新皓把玩手链的动作一停，他没想到巫婆婆会毁约，居然想要索取。

如果是要很过分的代价，左航该怎么办，苏新皓悄悄瞟了眼左航的神色。

左航“你说吧。”

左航淡然道。

巫婆婆“你们一人给我一撮你们的头发。”

哈？一撮头发？苏新皓观察着左航的表情，后者也是一脸惊讶，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装的成分，毕竟是表情管理的模范嘛。

巫婆婆先割了左航的一撮头发，然后又割了苏新皓的一撮。

完了又当着两人的面，从柜子里扯出一根红线，把刚刚的头发缠在一起。

心脏仿佛被轻轻拉扯，苏新皓下意识看向左航。那人也看向他，眼里盛着无限的温柔和，和什么？那是什么？苏新皓仓皇地避开他的视线，心里却一直想着左航眼里复杂的、他不敢直面的情愫。

巫婆婆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一阵苦涩的心疼，把绑好的头发放到木盒子里，“咔嗒”一声唤回了两人的思绪。

巫婆婆“好了，我就收起来了，再过六天，你们就能回家了。”

六天，不多又不少。

两人离开了巫婆婆的屋子，苏新皓带着回归的记忆，求着左航陪他再去趟雪林。

两人又走进了雪林，路上静静的，两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突然，衣料相互磨擦的声音打断了这片刻的安静。

苏新皓“我记得有的人结婚时，就会把头发绑在一起嘛。”

苏新皓先挑起话题，说到一半，转头笑盈盈地望着走在身后的左航。

苏新皓“那咱俩算不算结婚了？”

就算清楚苏新皓是在打趣自己，可是心里依旧忍不住地悸动，看着隐在灰雾里可爱的小梨涡，左航藏在衣兜里的双手赫然握紧。

左航低着头从苏新皓旁边走过，自嘲般笑道：

左航“是吗？也有男的和男的绑头发的？”

这回轮到苏新皓犯难了，他习惯性地皱了一下鼻子。

是啊，就算有，又怎么轮到他们，这放不在明面上的感情，也就在这荒诞的世界里，还能瞧见被绑在一起的青丝。

苏新皓“害，你还是崆峒啊，航酱～”

苏新皓快步跟上左航，就像以前一样开着玩笑话。

在大雾下，我们悄然编织着注定被流放的爱意。是雾里织爱，也是勿能知爱。

所幸我们只有期盼，还未亲言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