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内的地砖冰冷刺骨,沈清晏被两名侍卫强行按跪在地,发髻早已散乱,藕荷色的宫裙沾满了灰尘,显得狼狈至极。“砰”地一声,杨昭仪手中的赤金镶玉扳指重重拍在鎏金宝座的扶手上,眉眼间透出浓浓的轻蔑:“沈清晏,你可知罪?”她的声音冰冷,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威胁。
沈清晏缓缓抬起眼眸,目光清澈如水,不见半分慌乱。她微微挺直背脊,声音平静而低柔:“奴婢不知,昭仪所言何罪?”一字一句,像是将寒冰碾碎后的细屑洒入空气中。
“不知?”杨昭仪冷嗤一声,手指一扬,一叠纸“啪”地落在沈清晏面前,发出轻微的脆响。“这些前朝密信,是从你住处搜出来的!还有人证指认,三日前深夜,你曾私会宫外之人,形迹可疑。”她的语气咄咄逼人,眼中笑意讥嘲,“你敢说,你不是前朝余孽,潜伏在陛下身边,伺机图谋不轨?”
地上的纸张随殿内微弱的风轻轻颤动,字迹歪斜杂乱,分明是刻意伪造的痕迹。沈清晏心头一震,明白这是杨昭仪精心布置的死局,但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俯身拾起一张纸时,指尖虽有细微的颤抖,却朗声回应道:“昭仪明鉴,这些字迹绝非出自奴婢之手。奴婢身居御书房,日夜伴驾,何来机会私会外人?再者,前朝覆灭已久,奴婢区区一介微末宫女,又怎会与他们有所牵连?”
“巧舌如簧!”杨昭仪猛地拍案,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来人,给本宫用刑!我看你是铁……”
“住手!”
一道沉喝骤然响起,将她的命令生生截断。珠帘“哗啦”一声被掀起,李世民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周身自带一种凌冽的威压。他身穿明黄常服,上面绣着的龙纹在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令人不敢直视。殿内的宫人纷纷跪倒在地,连呼吸都变得压抑。
杨昭仪的脸色瞬间苍白,慌忙起身行礼:“陛下……”
然而李世民连看也未看她一眼,直接走到沈清晏面前,伸手将她扶起。他的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后,他低声开口,语调里夹杂隐约的怒意:“谁准你动孤的人?”
沈清晏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鼻尖突然一酸,积攒已久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连忙低下头,咬紧唇角,试图平复情绪。
杨昭仪强作镇定,上前一步辩解道:“陛下,此女乃是前朝余孽,私藏密信,通敌叛国……”
“够了。”李世民冷冷打断她,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地上的密信,“这些密信,孤早已查实,是你命人伪造的。至于那所谓的人证,方才已在殿外招供,是你许了他金银,让他污蔑沈侍书。”
杨昭仪的身躯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只剩下惨白一片:“陛下……臣妾没有……”
“没有?”李世民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掷向她,“这枚玉佩,是你赏赐给那证人的,上面刻着你的闺名,你还想抵赖?”
铁证如山,杨昭仪再也无法反驳,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泪水无声滑落。
李世民厌烦地别过头去,揽住沈清晏的肩膀,沉声下令:“杨昭仪构陷宫嫔,心肠歹毒,即日起废去封号,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侍卫应声而入,粗暴地将瘫软的杨昭仪拖了下去,拖曳声渐远,殿内终于恢复了寂静。
李世民抬手拭去沈清晏眼角尚未滑落的泪珠,声音柔和不少:“委屈你了。”
沈清晏摇了摇头,轻声问道:“陛下怎会知晓……”
“孤早知她对你心怀不轨,便暗中派人盯着。”李世民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你是孤的人,孤自然要护你周全。”
他的指尖无意触碰到她腰间的银锁片,目光柔和下来,刚欲说话,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急促的通报声:“陛下!不好了!边关八百里外,突厥……突厥大军压境!”
李世民的脸色刹那间凝重起来,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笼罩整个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