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泡咖啡。
温度计停在75℃时，肖战推门进来。
他走到我身后，很近。
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他说：“想好了吗？”
我握着咖啡杯的手在抖。
我说：“如果我选阳光……”
肖战打断我：“那就抬头。”
“阳光一直在。”
“只是你以前，总低着头看花园。”
而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响了。
汪苏泷发来一条语音：
“下午三点，上次的录音棚。”
“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那本诗集，
和那些你从未寄出的后续。”
我看着肖战。
他平静地接过咖啡，说：
“去吧。”
“但记住。”
“有些花园，只适合远观。”
“有些阳光，照进来就再也关不掉。”
清晨7:15，星耀传媒18层茶水间。
咖啡机发出规律的研磨声，热气袅袅上升。林诗瑶盯着温度计上缓缓爬升的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的边缘。
74.5℃。
74.7℃。
74.9℃
“早了。”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诗瑶猛地回头，差点打翻咖啡壶。
肖战站在茶水间门口，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看起来精神很好，眼底没有疲惫，反而有种清亮的专注。
“肖老师，您怎么……”
“来监督。”肖战走进来，站在她身旁，看着咖啡机，“75度是临界点。早一秒酸度不够，晚一秒苦味太重。”
他的声音很近。
近到林诗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不是香水，更像是某种沐浴露或洗衣液的味道，清爽干净。
温度计跳到75℃。
她立刻关掉机器。
肖战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杯，自己倒咖啡。
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茶水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晨光从东面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图形。远处传来电梯的运转声，但这里安静得能听见咖啡流入杯中的细微声响。
肖战盖上杯盖，却没走。
他转过身，背靠着料理台，看着她。
“想好了吗？”
问题来得太直接。
林诗瑶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想说“还没”。
想说“我需要更多时间”。
想说“这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看着肖战的眼睛，那双平静但深邃的眼睛，里面没有逼迫，没有催促，只有耐心的等待她突然觉得，所有借口都苍白无力。
“如果我选阳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轻得像叹息。
肖战微微摇头，打断了她。
“那就抬头。”
他伸出手，指尖很轻地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窗外的天空。
动作温柔，但不容拒绝。
窗外，北京的冬日天空是干净的灰蓝色。
云层很薄，阳光从缝隙里透出来，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
“阳光一直在。”肖战的声音在耳边，很近，“只是你以前，总低着头看花园。”
他收回手。
但指尖的温度，还停留在她皮肤上。
“花园很美，我承认。”肖战继续说，“但花园是静止的，是人为规划的，是按你的想象生长的。”
“而阳光……”
他看着她。
“是活的。”
“会变化，会移动，会热烈，也会温柔。”
“但最重要的是……”
“它不需要你精心打理。”
“它只要你在，就够了。”
林诗瑶的呼吸，停住了。
她看着肖战，看着阳光落在他侧脸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看着他眼睛里，那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认真。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
肖战不是在告白。
他是在给她上课。
教她分辨什么是精心构建的幻想，什么是真实存在的温暖。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
尖锐的提示音，划破茶水间的安静。
林诗瑶慌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汪苏泷的名字。
一条语音消息。
她下意识想按掉，但肖战说：“接吧。”
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林诗瑶点开语音。
汪苏泷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在安静的茶水间里格外清晰：
“林诗瑶，下午三点，上次的录音棚。”
“我想和你聊聊。”
“关于那本诗集。”
“和那些你从未寄出的后续。”
语音结束。
茶水间重新陷入寂静。
但这次，寂静有了重量。
压得林诗瑶几乎喘不过气。
她抬起头，看向肖战。
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平静地喝了口咖啡，然后说：
“去吧。”
“肖老师，我……”
“你有权知道所有真相。”肖战打断她，“也有权听完所有没说完的话。”
他顿了顿。
“但记住。”
“有些花园，只适合远观。”
“走近了，你会发现玫瑰有刺，泥土会脏，有些花在夜里会闭合。”
他看着她，眼神很深。
“而有些阳光，照进来就再也关不掉。”
“它会晒干你的泥土，驱散你的阴霾，但也可能灼伤你精心培育的花。”
说完，他转身离开茶水间。
走到门口时，停住。
没回头。
只是说：
“下午三点，我给你放假。”
“好好聊。”
“聊完了。”
“告诉我你的选择。”
门轻轻关上。
林诗瑶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手机。
屏幕暗下去了。
但她耳边，还回响着两个人的声音：
汪苏泷说：“那些你从未寄出的后续。”
肖战说：“有些阳光，照进来就再也关不掉。”
上午的工作，林诗瑶做得心不在焉。
虽然肖战没再提早上的事，一切如常开会、看素材、接打电话、安排行程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尴尬。
不是疏远。
而是一种……克制的等待。
肖战在等。
等她下午见过汪苏泷。
等她做出选择。
下午2:40，林诗瑶提前到了录音棚。
陈璐在门口等她。
“汪老师在调试设备，让你直接进去。”陈璐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好好聊。”
“谢谢陈姐。”
推开门，录音棚里灯光昏暗。
只有控制台前亮着一盏小台灯。
汪苏泷背对着门，戴着耳机，正在调整什么。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摘下耳机。
“来了。”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头发有些乱，像是刚睡醒不久。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看起来没休息好。
“汪老师。”林诗瑶走过去，“您找我……”
“坐。”汪苏泷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想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水就好。”
汪苏泷从旁边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然后，他在她对面坐下。
沉默了几秒。
“那本笔记本，”汪苏泷先开口，“看了吗？”
“看了。”
“有什么想说的？”
林诗瑶握紧了矿泉水瓶。
“为什么？”她问，声音有些哑，“为什么做这些？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汪苏泷看着她，眼神很温柔，但深处有疲惫。
“三年前，”他说得很慢，“我收到那本诗集时，正好在创作低谷期。”
“写不出歌，睡不着觉，每天在工作室待到凌晨，然后对着空白的谱子发呆。”
“然后，你的诗来了。”
他笑了笑。
“说实话，粉丝送的东西很多，我大多只是礼貌性看一眼。但那本诗集我看了三遍。”
“因为那不是在写我。”
“那是在写你自己。”
林诗瑶怔住了。
“你写的不是我多么崇拜你，”汪苏泷继续说，“而是我在仰望你的同时，也在建造自己的世界。”
“你在诗里写星空，写大海，写孤独，写成长。”
“写如何在不被看见的地方，依然选择开花。”
他看着她。
“那些诗，拯救了当时的我。”
“让我想起我最初为什么做音乐——不是为了被多少人喜欢，而是为了表达那些无法用言语直接说出的东西。”
录音棚里很安静。
只有设备运转的低频嗡嗡声。
林诗瑶感觉眼眶在发热。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那些深夜写下的、羞于给人看的文字，会有这样的力量。
更没想过，它们会传到她最想传达到的人手里。
并且，被读懂了。
“后来，”汪苏泷继续说，“我开始关注你。”
“看你参加诗歌比赛获奖，看你毕业，看你找工作。”
“看你发的每一条朋友圈虽然不多，但能看出你在努力生活。”
“但我没联系你。”他顿了顿，“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联系你。偶像？前辈？还是……一个被你文字打动过的陌生人？”
他苦笑。
“直到青岛。”
“你站在肖战身后，看着他的眼神。”
“我突然意识到，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什么话？”林诗瑶轻声问。
汪苏泷看着她，很久。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按下几个按钮。
音乐响起。
是段很简单的钢琴旋律。
只有几个音符，反复循环。
但林诗瑶听出来了——
那是她三年前写的一首诗里的句子，谱成了曲。
那首诗叫《暗涌》，其中有一句：
“我在深海里练习呼吸，
假装那些翻涌的泡沫，
不是我想念你的证据。”
音乐停了。
汪苏泷转过身，看着她。
“我把你诗里的句子，谱成了曲。”他说，“不止这一首。那本诗集里，有十二首诗，我都谱了曲。”
“这三年来，每当创作遇到瓶颈，我就会翻出那些诗，试着把它们变成音乐。”
“这是我表达感谢的方式。”
“也是我……记住你的方式。”
林诗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低下头，用手背擦掉。
但眼泪不停地流。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她的声音在抖。
“因为，”汪苏泷走回来，在她面前蹲下像青岛那天的肖战一样，仰头看着她，“我不想再只是个旁观者。”
“不想再只是收藏你的诗，谱成曲，然后自己听。”
“我想告诉你。”
“你的文字，曾经照亮过我。”
“而我希望，我也可以成为照亮你的光。”
他说得很慢，很认真。
每个字都像经过深思熟虑。
林诗瑶看着他，看着这个她喜欢了三年的人，此刻蹲在她面前，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那种感觉很奇怪。
像梦想成真。
但又比梦想更沉重。
“汪老师，”她吸了吸鼻子，“您知道……我现在是肖战的助理吗？”
“知道。”
“您知道……他昨天送我花了吗？”
“知道。”汪苏泷顿了顿，“我看见了热搜。”
“那您还……”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要说。”汪苏泷打断她，“因为如果现在不说，可能就永远没机会了。”
他站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
“林诗瑶，我不是在逼你做选择。”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值得被看见，被珍惜，被认真对待。”
“不管这个认真对待你的人是我，还是肖战，或者是其他任何人。”
“你都应该知道，你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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