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到一半，肖战起身去了露台。
林诗瑶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露台很冷，海风呼啸。
肖战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一杯酒，看着远处漆黑的海。
“肖老师，外面冷，您……”
“过来。”肖战没回头。
林诗瑶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今天，”肖战说，“谢谢你。”
“我什么都没做……”
“你做了。”肖战转过头看她，“你站在那里，就是最大的帮助。”
林诗瑶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沉默了一会儿，肖战突然说：
“我出道九年，拍过二十多部电影，演过四十多个角色。”
“每个角色，我都会找到一点自己的影子，把自己的某一部分给他。”
“但这个角色……我给他的，是最多的。”
他喝了口酒。
“因为我也有一座花园。”
“一座……从来没让人进去过的花园。”
林诗瑶猛地抬起头。
肖战看着她，眼神平静，但深处有波涛。
“所以你今天问我那个问题……”林诗瑶轻声说。
“因为我想知道，”肖战说，“如果是我，我会不会说。”
“那……您有答案了吗？”
肖战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诗瑶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他说：
“今天拍最后一条的时候，我看着你，突然觉得——”
“不说，也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有些关系，一旦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到最初。”
“而我……不想失去现在的位置。”
他的话，和汪苏泷白天说的，一模一样。
林诗瑶突然觉得，这世界真荒谬。
两个站在行业顶端的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建了辉煌的花园。
却都在心里，锁着一座永远不会对外开放的私人花园。
而她，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同时听到这两座花园的回声。
“肖老师，”林诗瑶鼓起勇气，“如果有一天……那座花园真的对外开放了，您会邀请谁进去？”
肖战看着她。
海风吹起他的头发，他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说得很慢，“我会邀请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花园外，却没有离开的人。”
他顿了顿。
“哪怕她不知道那是花园。”
“哪怕她以为，那只是一片普通的草地。”
林诗瑶的心脏，疯狂跳动。
她不敢确定，他话里的她是谁。
她不敢问。
就像她不敢问自己——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发出了邀请，她敢进去吗？
“回去吧。”肖战转身，“外面太冷了。”
“嗯。”
他们走回餐厅。
热闹扑面而来。
林诗瑶看着肖战的背影，突然想起今天早上他问的那个问题：
“如果是你，你会说吗？”
现在她想，也许她有了答案。
不会说。
但会等。
等那个也许永远不会来的邀请。
或者等自己，终于有勇气推开门的那一天。
宴会结束，各自回房。
林诗瑶在走廊里，又遇到了汪苏泷。
他看起来有些微醺，但眼神清醒。
“林助理，”他说，“明天我就回北京了。”
“一路顺风。”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汪苏泷看着她，“我们以前……是不是真的见过？”
林诗瑶的心跳停了一拍。
“应该没有。”她说，和上次一样的回答。
汪苏泷笑了：“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但你很眼熟……像很久以前认识的人。”
他顿了顿。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工作。”
“您客气了。”
汪苏泷点点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了几步，他停住，回头：
“林诗瑶。”
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嗯？”
“花园里的花，开了就开了。”他说，“不用非得有人看见。自己闻过花香，就够了。”
说完，他推门进去了。
林诗瑶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很久。
然后，她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机。
找到那个“青岛雨夜_不敢燃烧的花园”的录音。
删除。
接着，她新建了一条录音。
按下开始键，轻声说：
“今天，在海边。”
“有个人告诉我，他也有座花园。”
“他说，如果有一天花园开放，他会邀请那个一直站在外面的人。”
“而我，就站在他面前。”
“我不知道他说的外面，是指多远。”
“但我决定——”
“继续站着。”
“等。”
“哪怕等到花园荒芜。”
“等到我忘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等到……”
她停住了。
因为走廊尽头，肖战的房门突然开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
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
“你的。”他说，“忘在我房间了。”
林诗瑶慌忙收起手机，走过去接过：“谢谢肖老师。”
肖战看着她，没说话。
几秒后，他说：
“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别迟到。”
“不会的。”
“晚安。”
“晚安。”
门关上。
林诗瑶抱着保温杯，走回自己房间。
杯子上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像今晚他看她的眼神。
像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像那座，也许永远不会开放，但她愿意一直等下去的花园。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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