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关上。
走廊里只剩下林诗瑶一个人。
她抱着资料袋，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
墙上的汪苏泷还在笑。
而她手里的文件袋上，贴着打印的标签，黑色加粗的字体：
艺人：肖战
保密等级：A
仅限本人查阅
窗外，阳光正好。
十一月的北京，天空湛蓝。
林诗瑶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袋，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张海报。
然后，她转过身，朝电梯走去。
没有再回头。
……
六点半的摄影棚冷得像冰窖。
我把咖啡捧在手里，试图让指尖恢复一点温度。
然后他走进来。
黑色大衣，眉眼冷峻。
视线扫过我时，没有一丝波澜。
“新助理？”
“是、是的，肖老师好。”
他接过咖啡，只喝了一口。
“温度不对。”
“重泡。”
后来我才知道——
那杯七十五度的咖啡，是我通往他世界的第一个密码。
清晨6:28，朝阳摄影棚。
林诗瑶站在空无一人的化妆间门口，手里抱着厚重的资料袋，指尖冻得发红。
十一月的北京，暖气还没来，摄影棚里冷得像冰窖。她穿着昨晚特意换上的职业套装——灰色西装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白衬衫，此刻正后悔没多穿一件毛衣。
“提前半小时到场。”王薇的话在脑子里回响。
她看了眼手机：6:29。
还有一分钟。
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扎着马尾、妆容精致的女生探出头来，看到林诗瑶，挑了挑眉：“你就是肖老师的新助理？”
“是，我是林诗瑶。”她连忙点头。
“我是化妆师艾米。”女生侧身让她进来，“进来等吧，外面冷。肖老师一般很准时，说七点到就七点到。”
化妆间很大，三面都是镜子和灯。正中间的化妆台上已经摆好了瓶瓶罐罐，按照颜色和大小排列得整整齐齐。角落的衣架上挂着今天拍摄要用的衣服——三套高定西装，熨烫得一丝褶皱都没有。
林诗瑶把资料袋放在角落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气。
资料袋里的内容她昨晚看到凌晨三点：
肖战的日常作息：6:30起床，7:00早餐，8:00开始工作
饮食禁忌：不吃香菜，不吃芒果，咖啡只喝美式不加糖，温度75℃
工作习惯：现场不玩手机，不看剧本外的任何文字，化妆时需要绝对安静
团队人员：经纪人王薇，执行助理（现在是她），妆发艾米，造型师凯文，司机老陈
特别标注：讨厌迟到，讨厌不专业，讨厌被打断思路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6:45
摄影棚里开始有人走动。灯光师在调设备，道具组在摆背景板，制片拿着对讲机在沟通什么。
林诗瑶走到咖啡机前。
资料里写着：美式，不加糖，75℃。
她拿出随身带的温度计——这是昨晚特意去买的，花了八十九块钱。先预热杯子，然后研磨咖啡豆，接水，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慢慢上升。
74℃…75℃…
她关掉机器，把咖啡倒进预热好的杯子里。
温度计再次探入：75.2℃。
可以了。
6:55
化妆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高挑的男人，穿着驼色大衣，手里推着一个行李箱。“我是凯文，今天的造型师。”他朝林诗瑶笑了笑，然后开始检查衣架上的衣服，“你就是新助理？别紧张，肖老师人其实挺好的。”
林诗瑶点点头，没说话。
她捧着那杯咖啡，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稍微镇定了一点。
7:00，整。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很稳，不疾不徐。
化妆间里的所有人——艾米、凯文、还有刚进来的制片——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门被推开。
林诗瑶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肖战。
和照片上、屏幕上、广告牌上都不一样。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里面是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衬得皮肤冷白。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站在门口时，需要微微低头才能不碰到门框。
眉眼很英挺，鼻梁高，嘴唇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化妆间，像冬日里结冰的湖面。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林诗瑶身上。
停了大概一秒。
“新助理？”声音很低，带着刚起床不久的微哑。
林诗瑶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上前一步，双手递出咖啡：“肖老师好，我是林诗瑶，今天开始担任您的执行助理。这是您的咖啡，美式，不加糖，75℃。”
她尽可能让声音平稳，但指尖在微微发抖。
肖战接过咖啡。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碰到杯壁时，林诗瑶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手表，表盘很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
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然后，动作停住了。
化妆间里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艾米和凯文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制片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林诗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温度不对。”肖战放下杯子，声音没什么起伏，“重泡。”
“对、对不起。”林诗瑶连忙接过杯子，“我马上重新泡。”
她转身朝咖啡机走去，听到身后传来肖战的声音，是对艾米说的：“开始吧，今天有几套？”
“三套，先拍封面，然后是内页。”艾米的声音很轻快，“凯文已经把衣服准备好了。”
林诗瑶没敢回头。
她重新洗杯子，预热，磨豆，接水。
眼睛死死盯着温度计。
这一次，她等到74.8℃就关掉了机器。倒进杯子后，温度计显示75.1℃。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
肖战已经坐在化妆椅上，闭上了眼睛。艾米正在给他上妆前乳，动作很轻。
林诗瑶走过去，把咖啡放在化妆台的空位上。
“肖老师，咖啡。”
肖战没睁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林诗瑶退到角落，打开资料袋，拿出今天的行程表又看了一遍。其实她已经背下来了，但此刻需要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手指还在抖。
化妆进行了二十分钟。
肖战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艾米偶尔会问“这样可以吗”或者“眼影要不要再加深一点”，他都只是点头或摇头。
林诗瑶站在角落，观察着。
她注意到几个细节：
肖战的皮肤很好，几乎不需要太多修饰
他闭眼时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化妆过程中，他的手指一直轻轻敲着扶手，节奏很规律
当凯文拿着第一套衣服过来时，他睁眼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套先拍。”他说。
声音依然很淡。
7:40，拍摄开始。
摄影棚的灯光全部打开，白得刺眼。
肖战换上了第一套衣服——深蓝色的丝绒西装，里面是白衬衫，没有系领带。他走到背景板前，摄影师立刻围了上来。
“肖老师，我们先试几张，找找感觉。”
肖战点了点头。
然后，林诗瑶看到了让她怔住的一幕。
几乎是镜头对准的瞬间，肖战整个人都变了。
不是表情的变化，是气场的转变。刚才在化妆间里那种冷淡的、疏离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极具穿透力的存在感。他不需要刻意摆姿势，只是站在那里，微微侧头，眼神看向镜头——
快门声疯狂响起。
“很好！很好！就是这个感觉！”
“头再低一点，对，眼神，眼神再深一点——”
“完美！”
摄影师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林诗瑶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黑白镜头里，肖战的脸被光影切割出分明的轮廓。他的眼睛看着镜头，却又像是透过镜头看着更远的地方。那种专注的、沉浸的、几乎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神——
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他能成为顶流。
第一套拍了四十分钟。
中途休息时，肖战走回化妆间。林诗瑶连忙跟上，把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里面是温水，资料上写着拍摄间隙要补充水分。
肖战接过，喝了两口，然后看向她：“下一套几点？”
“八点半拍第二套，九点二十拍第三套。”林诗瑶流畅地回答，“原定十点结束，但目前进度比预期快，可能九点四十就能拍完。”
肖战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坐到化妆椅上，闭上眼睛休息。
林诗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肖老师，需要帮您揉一下肩吗？长时间拍摄可能会肌肉紧张……”
“不用。”肖战没睁眼。
“好的。”
她退到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8:05。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心脏骤停——
屏保是汪苏泷。
昨晚太紧张，忘了换。
她猛地按熄屏幕，抬头看向肖战。
还好，他闭着眼睛，应该没看到。
林诗瑶迅速打开设置，把屏保换成了一张纯黑色的图片。做完这一切，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8:30，第二套拍摄。
这次是一件黑色的皮衣，里面是简单的白T。造型师把肖战的头发抓得稍微凌乱了些，添了几分不羁感。
拍摄进行到一半时，出了点意外。
背景板上的一个装饰物突然松动，掉了下来。不算大，但落地的声音很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肖战正在做一个侧身的动作，听到声音，动作顿了一下。
摄影师连忙喊：“没事没事！继续！”
但林诗瑶注意到，肖战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很细微的表情，几乎看不见。
但接下来的几分钟，他的状态明显不如之前。虽然还是在配合拍摄，但那种沉浸感消失了，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摄影师也感觉到了，喊了几次“肖老师，我们再来一次”。
拍到第五遍时，肖战停了下来。
“休息十分钟。”他说，然后径直走向化妆间。
林诗瑶连忙跟上。
化妆间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肖战坐在椅子上，没说话，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林诗瑶犹豫了几秒，从资料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她昨晚准备的，里面是一些可能用得到的小东西：薄荷糖、眼药水、暖宝宝、还有……
她拿出一副降噪耳塞。
“肖老师，”她轻声说，“需要耳塞吗？可以隔绝一部分杂音。”
肖战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他今天第一次正眼看她。
眼神很深，带着审视。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他问。
林诗瑶稳住声音：“资料上写，您在专注工作时不喜欢被打断。刚才的意外可能影响了您的状态，戴上耳塞可以帮您更快恢复专注。”
肖战看了她两秒，然后伸出手。
林诗瑶把耳塞放到他手心。
他戴上一只，停顿了一下，又戴上了另一只。
然后，重新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
肖战摘下耳塞，起身。
“继续。”
他走出化妆间，重新站到镜头前。
这一次，状态回来了。
不，甚至比之前更好。那种沉静的力量感更加内敛，眼神里的深度让人移不开眼。
摄影师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太好了！”
林诗瑶站在监视器后，看着屏幕。
然后，她感觉到一道视线。
抬起头，发现肖战正在拍摄的间隙看向她这边。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她确定他在看她。
只看了两秒，他就转回了头。
但林诗瑶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9:40，拍摄全部结束。
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
摄影师握着肖战的手不停道谢：“肖老师今天状态太好了！这几组片子出来绝对是大片！”
肖战点了点头，说了句“辛苦”，然后走回化妆间卸妆。
林诗瑶开始收拾东西：把资料装回文件袋，检查有没有遗漏，和制片确认接下来的行程……
“林助理。”艾米走过来，小声说，“可以啊，第一天就摸到肖老师的脾气了。还准备了耳塞，挺细心的。”
林诗瑶笑了笑：“应该的。”
“不过，”艾米压低声音，“提醒你一下，肖老师最讨厌两件事：一是工作时不专业，二是私生活被打听。你只要做好分内事，别越界，就没事。”
“谢谢艾米姐。”
“不客气。”艾米拍拍她的肩，“加油吧，能留在肖老师身边的助理都不容易。”
10:00，卸妆换衣服完毕。
肖战重新穿上来时的那件黑色大衣，走到林诗瑶面前。
“接下来什么安排？”
“十点半回公司，十一点开剧本会，会议预计两小时。”林诗瑶流畅地汇报，“下午一点午餐，两点品牌方视频会议预演，三点正式会议。晚上七点有一个慈善晚宴的邀约需要您确认是否参加。”
肖战点了点头：“走吧。”
“车已经在楼下等了。”
地下停车场。
黑色的保姆车停在专属车位上。司机老陈看到他们，下来开了车门。
肖战先上车，林诗瑶跟了上去。
车里很宽敞，有六个座位。肖战坐在最后一排，林诗瑶想了想，坐在了中间那一排。
车子启动，驶出停车场。
窗外，北京的天空依然湛蓝。
林诗瑶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肖战。
他正看着窗外，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鼻梁挺直，下颌线的弧度干净利落。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突然转回头。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撞上。
林诗瑶连忙移开视线。
“林诗瑶。”他叫她的名字。
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肖老师。”
“今天表现不错。”他说，语气依然很淡，“但咖啡温度还要练。明天我要在车里喝到75℃的咖啡，从公司出发时泡好。”
林诗瑶怔了怔，然后用力点头：“明白。”
肖战重新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林诗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指尖，已经不抖了。
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林诗瑶拿出手机，看到唐果又发来几条消息：
“第一天怎么样？见到肖战了吗？帅不帅？”
“是不是特别高冷？”
“你还好吗？没被吓哭吧？”
她笑了笑，回复：
“见到了。”
“很帅。”
“很高冷。”
“但我还好。”
然后，她打开相机，偷偷拍了一张窗外的天空。
照片里，北京的高楼向后倒退，阳光透过玻璃，在座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看着照片，沉默了几秒。
然后，打开了手机备忘录。
新建了一条：
“Day 1，晴。”
“咖啡温度不对，重泡。”
“准备了耳塞，他用上了。”
“他说：今天表现不错。”
“明天要更好。”
保存。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林诗瑶抬起头，从后视镜里，又一次看到了肖战。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
晨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那些冷峻的线条。
那一刻，林诗瑶突然想起王薇昨天说的话：
“永远，别让他知道，你曾经是谁的粉丝。”
她握紧了手机。
屏幕是黑色的，屏保已经换了。
但有些东西，换不掉。
绿灯亮起。
车子重新启动。
林诗瑶把手机放回口袋，从资料袋里拿出了剧本会的会议大纲。
开始默读。
从今天起，她是肖战的助理。
也只能是肖战的助理。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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