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是啥学妹：承浩哥！该准备上场了！
一个伴舞的学妹跑过来提醒，声音带着兴奋。
宋承浩回过神，把嘴里已经没什么味道的糖棍吐掉，抄起吉他。
宋承浩来了。
他的节目是压轴。灯光再次变幻，节奏强烈的音乐响起。他抱着吉他走到舞台中央，几个穿着亮片舞服的女生在他身后摆好造型。台下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甚的尖叫，尤其是女生聚集的区域。
随便是啥女生：宋承浩！学长！看这里！
随便是啥女生：承浩学长！我爱你！
他勾起嘴角，对着台下飞了个 wink，手指在琴弦上划过，带出一串华丽的前奏。歌声响起，是时下流行的、节奏感很强的情歌。他边唱边随着音乐微微晃动身体，眼神带着惯有的、撩人心弦的笑意，扫过台下。每个被他目光触及的角落，都会掀起一小片兴奋的涟漪。
他游刃有余。他知道怎么调动气氛，知道哪个角度最好看，知道唱到哪句该和台下互动。掌声、尖叫、口哨，如同潮水般将他包围。这是熟悉的领域，是他如鱼得水的世界。
可唱着唱着，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前排挥舞的手臂，越过闪烁的荧光棒，落在了高一那片区域。
喻宁姝坐在同学们中间，正侧头和同桌低声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浅浅笑意。对于台上他制造出的狂热，她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目光平静，带着一点欣赏，但也仅此而已。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激动，更不会尖叫。她只是听着，甚至在他某个刻意炫技的高音时，几不可察地微微挑了一下眉，那表情，宋承浩莫名觉得有点像在说——“嗯，还行。”
就像评价那杯“太甜了”的奶茶。
他心里那根一直绷着的、游刃有余的弦，忽然被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
一曲终了，欢呼声几乎要掀翻礼堂顶棚。他鞠躬谢幕，笑容无可挑剔。退到后台，立刻被涌上来的人围住，祝贺的，递水的，要签名的。他一一应付着，目光却穿过人群缝隙，寻找着那个已经空了的、高一（7）班的位置。
艺术节散场，人潮汹涌着向外流去。宋承浩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学弟学妹，背着吉他，逆着人流往礼堂侧门走。刚走到门口树影下，就听见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
随便是啥女生1：姝姝，你刚才唱得真的绝了！耳朵要怀孕了！
随便是啥女生2：就是就是！平时怎么没听你多唱？藏得够深啊！
随便是啥女生3：哎，你们看到没，高三那个宋承浩学长刚才在台上，好像往我们这边看了好几眼！是不是在看你啊，姝姝？
喻宁姝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喻宁姝别瞎说。人家那是舞台效果，看台下观众不是很正常。
随便是啥女生3：可是真的好帅啊！唱歌也好听，跳舞也棒！听说他对谁都特别好，上次还帮我们班一个女生修自行车呢！
随便是啥女生2：是啊是啊，可惜就是感觉对谁都好，反而不知道他对谁是真的好了……
声音随着女孩子们笑闹着远去，渐渐听不清了。
宋承浩站在梧桐树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拨了一下吉他的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对谁都好。
缺点也在于对谁都好，没有明确的界限。
原来在别人眼里，也是这样。
他抬头，看着喻宁姝和朋友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走在中间，微微歪头听着同伴说话，时不时笑一下，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柔和宁静。
大方，聪慧，漂亮，唱歌好听，人缘好。
和他第一次在网吧门口见到的那个苍白、紧张、捧着零钱袋发抖的女孩，像是两个人。
又或者，从来都是同一个人。只是那一面，她只留给了生活的狼狈和那个不争气的父亲。而在属于她自己的、有光的地方，她活得认真而出色。
宋承浩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顺手”的好，那些模糊界限的靠近，在她那条清晰的分野面前，有点……轻浮了。
他把吉他往肩上掂了掂，转身，朝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吹过礼堂门口的海报，“校园艺术节”几个字哗啦作响。热闹散尽，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彩纸和空旷的台阶。
他想，下次如果还要给她带什么，大概得再换个名目。
一个，更郑重一点的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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