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鸾三十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一场大雪连下了三日,将京城裹成了一片素白。街面上的积雪没过脚踝,行人寥寥,唯有扫雪的家丁挥动扫帚的声音,在寂静的巷陌里格外清晰。
一、风雪救人,情根深种
李艺彤裹着件狐裘大衣,正踩着雪往御史台去——这是她这个月第无数次“偶遇”罗予彤。刚走到街角,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哭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红袄的小童踩破冰面,掉进了结冰的水缸里,双手在水面上胡乱扑腾,眼看就要沉下去。
周围的百姓吓得惊呼,却没人敢上前——水缸壁滑,积雪又厚,贸然下去怕是要一同遇险。李艺彤想也没想,一把扯掉身上的狐裘,踩着冰碴冲到水缸边,伸手去抓小童的衣领。
“抓紧了!”她使出浑身力气,将小童往上拉,冰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就在小童即将被拉出缸时,水缸边缘的冰面突然碎裂,李艺彤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公主!”随行的侍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呼救。
此时,罗予彤恰好路过。他听闻呼救声赶来,看到水缸里挣扎的李艺彤,瞳孔骤然收缩。他二话不说,纵身跳进水里,一把将李艺彤和小童都抱了出来。
小童被百姓接走救治,李艺彤却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意识都有些模糊了。罗予彤脱下自己的官袍裹在她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李艺彤!醒醒!别睡!”
他抱着她往最近的医馆跑,雪水顺着两人的发梢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怀里的人很轻,却像烙铁一样烫在他心上——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总是咋咋呼呼、缠着他不放的公主,早已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李艺彤发了三日高烧,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有人在床边守着,用温热的帕子擦她的额头,喂她喝苦涩的药。直到第四日退烧醒来,才发现守在床边的竟是罗予彤。
他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显然几夜未眠,见她醒来,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柔和:“感觉如何?”
“罗予彤?”李艺彤愣了愣,随即脸颊发烫,“你怎么在这儿?”
“你是因救人落水,我岂能不管。”罗予彤避开她的目光,起身倒了杯温水,“太医说你需静养,往后不可再如此莽撞。”
李艺彤看着他笨拙地递水的样子,心里忽然一暖,故意逗他:“我救了人,你不夸我?”
“鲁莽。”罗予彤板着脸,语气却软了,“下次……下次莫要拿自己性命冒险。”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叹息,“我会担心。”
李艺彤的心猛地一跳,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只有藏不住的关切与后怕。她忽然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罗予彤,你是不是……喜欢我?”
罗予彤的耳尖瞬间红透,却没有否认,只是低声道:“待你病愈,我便奏请陛下,求皇帝赐婚嫁给你。”
窗外的雪还在下,医馆里却暖意融融。这场风雪,不仅冻裂了冰面,更敲开了两颗彼此试探的心。
二、看似嫌隙,实则宠溺
罗予彤求嫁的奏折递到御前时,叶童和赵雅芝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铁面御史竟真被自家女儿“拿下”了。叶童看着奏折上工整的字迹,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婚期定在开春,罗予彤却已开始“接管”李艺彤的日常。她想偷偷溜出府玩雪,他会拿着律法条文“训斥”她“不顾身份”,转头却让人在府里堆了个大大的雪人;她抱怨御膳房的点心难吃,他嘴上说“公主当知节俭”,次日却带回来城南铺子刚出炉的芙蓉糕;她缠着他教她判案,他板着脸说“女子无需懂这些”,却把卷宗里的疑难处一一标出,耐心讲解。
“你看他,整天凶巴巴的,却总偷偷给我塞好吃的。”李艺彤拿着块芙蓉糕,跟祝绪丹吐槽,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祝绪丹笑着摇头:“罗御史这是把你放在心尖上呢,只是嘴笨,不会说好听的。”
果然,开春成婚那日,穿着喜服红盖头的罗予彤,看着李艺彤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往后……我护着你。”却在拜堂时,紧紧攥着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
洞房里,罗予彤挑开自己的盖头,看着手足无措的李艺彤,说:“艺彤我嫁给你了”
罗予彤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了她的心跳:“嫌你吵,却怕你不吵;嫌你闹,却怕你不闹。李艺彤,遇见你,才知人间烟火,原是这般滋味。”
红烛摇曳,映着两人含笑的眉眼,将那些藏在“嫌弃”下的宠溺,酿成了最醇厚的甜。
三、邻里情浓,乐师知心
同一时期的京城,还有几对身影,在平淡的日子里酝酿着温柔。
安悯乡君张小婉的绸缎铺就在小侯爷管乐的府邸隔壁。两人自幼相识,管乐总爱趴在墙头,看张小婉在院子里晾晒绸缎,看阳光透过丝线,在她发间织出细碎的金光。张小婉家曾遭变故,是管乐偷偷拿出自己的月钱帮衬,还求着皇帝给她封了乡君,让她能堂堂正正开起铺子。
“管小侯爷,又来‘借’糖吃?”张小婉看着翻墙进来的管乐,手里还拿着刚做好的杏仁糖,眼底藏着笑意。
管乐挠挠头,接过糖纸剥开,塞进嘴里含糊道:“谁借了?我这是帮你尝尝甜不甜。”他看着她算账时认真的侧脸,忽然说,“小婉,等你及笄,我就求陛下赐婚,好不好?”
张小婉的脸颊瞬间红透,低头拨弄着算盘珠子,轻声“嗯”了一声。窗外的海棠开得正好,落在两人肩头,像撒了把粉色的星子。
而宋妍霏与马吟吟的缘分,要从皇宫说起。马吟吟是叶童从雪地里捡来的孤儿,那时她才三岁,冻得缩成一团,怀里却紧紧抱着半块吃剩的糕点。叶童怜她可怜,将她留在宫里,亲自教她琴棋书画,尤其他的琴技,十岁时便名动京城。
宋妍霏是皇帝的外甥女,常进宫玩耍,与马吟吟自幼相伴。她爱闹,马吟吟便安静地为她抚琴;她闯了祸,马吟吟便帮她遮掩;她学绣花扎破了手,马吟吟会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
“吟吟,你看我新学的曲子,弹得好不好?”宋妍霏抱着琵琶,指尖有些生疏地拨动琴弦。
马吟吟坐在她身边,耐心听着,待她弹完,轻轻纠正:“这里的指法慢些,会更柔和。”她握住宋妍霏的手,带着她一遍遍练习,指尖相触的温度,比琴弦更暖。
春日的御花园里,一个弹琵琶,一个奏古琴,琴音相和,像两只依偎的鸟儿,将自幼相识的情谊,酿成了细水长流的温柔。
四、长安月下,皆是圆满
开春后,京城的积雪渐渐消融,枝头冒出新绿,处处透着生机。罗予彤与李艺彤的婚讯传开,百姓们都笑着说“铁面御史终究敌不过公主的执着”,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桩趣事。
叶童看着满堂的年轻人——王络丹护着孕中的祝绪丹,蒋一侨抱着咿呀学语的绾绾,倪虹洁温柔地站在一旁,李晟与谭薇相视而笑,管乐偷偷给张小婉塞着蜜饯,宋妍霏与马吟吟低头说着悄悄话,罗予彤虽板着脸,却总在李艺彤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追随——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时光。
“今日天气好,不如让吟吟弹首曲子吧。”叶童笑着提议。
马吟吟应了声,取出随身携带的古琴,指尖轻拨,清越的琴音便流淌开来。琴音里没有杀伐之气,没有朝堂纷争,只有春日的暖阳,夏夜的流萤,秋日的桂香,冬日的落雪,还有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柔与相守。
众人静静听着,嘴角都带着笑意。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这场雪,不仅冻醒了罗予彤的心,更让几对璧人在风雪中看清了彼此的心意。往后的日子里,或许还有风雨,或许还有波折,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满室的暖意,便足以抵挡世间所有的寒凉。
长安的月光,今夜格外温柔,照着每一扇亮灯的窗,照着每一颗相守的心,将这些平凡而真挚的幸福,悄悄写入了岁月的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