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郡主府的银杏叶落了满地金黄。吴宣仪怀孕已五月有余,小腹隆起得愈发明显,像揣了个圆润的小南瓜,行动也渐渐迟缓。每日清晨醒来,她总爱躺在床上,感受腹中小生命偶尔的胎动——那轻轻的一下踢踹,像小鱼在水里摆尾,总能让她眉眼弯起,漾出温柔的笑意。
一、晨光里的胎动,心尖上的甜
这日天刚亮,吴宣仪还赖在被窝里,指尖正轻轻划过小腹,忽然被一下清晰的胎动撞得“呀”了一声。侯佩岑刚从外间晨练回来,闻言立刻掀开帐子进来,身上还带着晨露的凉意:“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吴宣仪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眼底闪着兴奋的光,“你摸摸,他动了!刚才踢了我一下!”
侯佩岑的手顿住,掌心贴着那片温热的隆起,不多时,果然感觉到一下轻轻的顶撞,力道不大,却像电流般窜遍全身。她猛地抬头,与吴宣仪对视,两人眼里都映着惊喜,像藏了两颗小星星。
“他在跟我们打招呼呢。”侯佩岑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腹中的小生命,指尖小心翼翼地在胎动处画着圈,“像你,性子活泼。”
“才不像我。”吴宣仪笑着拍开她的手,“定是像你,小时候就爱调皮捣蛋,不然怎么会在军营里爬树掏鸟窝?”
侯佩岑被她说得耳根发红,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就你记得牢。快起吧,太医说晨起多走动对胎儿好,今日天气好,带你去园子里晒晒太阳。”
丫鬟们早已备好梳洗用的热水和软布。吴宣仪如今懒怠动弹,侯佩岑便亲自为她梳理长发,青丝如瀑,滑过指尖时带着淡淡的桂花油香。她将头发松松挽成一个髻,簪上一支简单的玉簪,笑道:“这样最舒服,不勒着。”
吴宣仪对着铜镜照了照,看着镜中自己圆润了些的脸颊和隆起的小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太胖了?”
“哪里胖了?”侯佩岑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目光落在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上,“这样刚好,气色好得很。”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等孩子出生,我们还像这样,晨起一起看日出,傍晚一起散步,好不好?”
吴宣仪心里一暖,点头“嗯”了一声,指尖在镜面上轻轻点了点,像在描摹未来的日子。
二、园子里的喧闹,姨母们的盼
早饭刚过,宋妍霏(绵绵)、李艺彤(绒绒)、祝绪丹(缃缃)就提着大包小包来了。宋妍霏手里捧着个竹篮,里面是刚从自家院子摘的冬枣,红得透亮;李艺彤拎着个布偶,是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针脚虽不算精致,却是她亲手缝制的;祝绪丹则抱着一卷画轴,脸上带着点神秘。
“姐姐!你看我给小外甥带的冬枣!”宋妍霏扑到吴宣仪身边,献宝似的举起竹篮,“我娘说吃枣子孩子皮肤好,又红又嫩!”
吴宣仪刚拿起一颗要尝,就被侯佩岑拦下:“刚吃过早饭,晚点再吃,当心胀气。”她转头对宋妍霏道,“绵绵,你这性子也该改改,毛毛躁躁的,当心撞到你姐姐。”
宋妍霏吐了吐舌头,乖乖坐到一旁,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吴宣仪的肚子:“小外甥今天动了吗?让我摸摸好不好?”
“刚动过呢。”吴宣仪笑着拉起她的手放在小腹上,“轻点儿摸。”
宋妍霏的手刚放上去,就被胎动轻轻撞了一下,吓得她猛地缩回手,眼睛瞪得溜圆:“他……他真的动了!像小耗子似的!”
李艺彤(绒绒)在一旁笑:“哪有你这么形容的,该叫‘小壮士’才对。”她说着递过布偶,“你看这个,我学着绣的老虎,给孩子当玩意儿,将来保准胆子大。”
吴宣仪接过布偶,老虎的眼睛是用黑琉璃珠缝的,亮晶晶的,忍不住笑:“绒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上次给缙缙绣的荷包强多了。”
祝绪丹这时才展开画轴,上面是一幅工笔画:庭院里有秋千,廊下有栀子花丛,一个妇人抱着婴儿坐在竹椅上,旁边站着个青衣女子,正伸手逗弄孩子,远处还有几个小姑娘在追蝴蝶,一派温馨景象。
“这是……”吴宣仪看着画,眼眶微微发热。
“我想着将来院子里的样子,就画下来了。”祝绪丹的脸颊微红,“等孩子大些,我们就像画里这样,一起在院子里玩。”
侯佩岑看着画,点头道:“画得真好,回头我让人照着这画,把京郊别院的院子改一改。”
四人围坐在园中的石桌旁,阳光透过银杏叶洒下来,落在吴宣仪的小腹上,暖洋洋的。宋妍霏叽叽喳喳地说着将来要教孩子踢毽子,李艺彤盘算着教他下棋,祝绪丹则说要教他认草药,吴宣仪听着,偶尔笑着插句话,侯佩岑就在一旁为她剥橘子,时不时叮嘱她慢点吃。
风吹过,银杏叶簌簌落下,像撒了一地金箔,衬得这满园的笑语愈发温柔。
三、宫中来的关切,心底里的安
午后,皇后赵雅芝派张嬷嬷来了,带来一叠刚做好的小棉袄和一本《育婴宝鉴》。张嬷嬷是看着吴宣仪长大的,此刻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郡主气色真好,比上次见着丰润多了,看来侯相把您照顾得妥帖。”
“劳嬷嬷挂心了。”吴宣仪笑着让坐,“舅母近来可好?”
“娘娘好着呢,就是惦记您,昨儿还说要亲自来,被陛下拦住了,说您现在经不起折腾。”张嬷嬷打开包袱,指着那些小棉袄,“这些都是娘娘挑着软和的料子做的,里子絮的是新棉花,又轻又暖,孩子冬天穿正好。”她又递过《育婴宝鉴》,“这是娘娘年轻时看的,上面记着不少养孩子的法子,您闲时翻翻。”
侯佩岑接过东西,道谢道:“有劳娘娘和嬷嬷费心了。”
“该当的。”张嬷嬷又叮嘱了几句安胎的注意事项,比如忌吃生冷,夜里别踢被子,才起身告辞,临走前悄悄塞给吴宣仪一个小布包,“这是娘娘私下给您的,说是当年她怀公主时吃的补品方子,让您照着调理。”
吴宣仪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皇后清秀的字迹,记着几味温和的补药,眼眶顿时热了。
傍晚时分,邓萃雯也来了,带来一盅乌鸡汤,亲自看着吴宣仪喝下。“今日太医来公主府,说你这月份该多补补气血,我特意让人加了当归和枸杞,不油腻。”她坐在床边,为女儿掖了掖被角,“夜里睡得好吗?还腿肿吗?”
“好多了,佩岑每天晚上都给我揉腿。”吴宣仪靠在母亲肩上,像个孩子,“娘,您说这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邓萃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只要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若是女孩,就教她琴棋书画,像你一样温婉;若是男孩,就教他读书明理,像佩岑一样有担当。”
吴宣仪听着,心里踏实得很。有母亲的慈爱,有舅母和舅舅的关怀,有姐妹们的期盼,还有侯佩岑时时刻刻的守护,她觉得自己像被一团暖融融的光包裹着,再没有半分不安。
夜深了,侯佩岑扶着吴宣仪躺下,为她盖好被子。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今天真开心。”吴宣仪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困意。
“嗯。”侯佩岑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以后每天都会这么开心的。”
腹中小生命似乎也听着这话,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应和。吴宣仪笑着往侯佩岑怀里缩了缩,很快便沉沉睡去,嘴角还噙着浅浅的笑意。
秋夜静谧,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一声,映着帐内温馨的剪影。五个月的身孕,像一段缓缓流淌的河,带着期盼,带着暖意,朝着不远的将来,温柔前行。而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爱与守护,也如同河岸的繁花,一路盛放,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