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她，我也还没吃完”

江砚接过水，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

他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的弧度格外清晰。

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细碎的金光。

不远处的陆知夏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捂着脸，嘴角的姨母笑都快要藏不住了。

树荫筛下碎金似的光斑，落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

陆知夏抱着两瓶冰镇汽水，踢着小石子慢悠悠走过来，眼尾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许星柠刚把矿泉水送出去，一扭头撞见陆知夏，下意识地就迎了上去，脚步都带着点慌乱。

“才认识半天就给人送水，”陆知夏伸手戳了戳她泛红的脸颊，语气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十足的调侃，“许星柠，你该不会是一见钟情，喜欢上江砚了吧？”

“怎，怎么可能！”许星柠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她紧张地磕巴着，目光不受控制地往后瞥了一眼——江砚正和男生们站在篮球架下说话，夕阳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侧影，碎发被风拂动，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心脏砰砰地撞着胸腔，许星柠慌忙收回视线，心里的小秘密像揣了只兔子，快要蹦出来了。

哪里是才认识半天。

她转学来这所高中，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上学期在之前的学校，路过公告栏的竞赛光荣榜时，她一眼就瞥见了那个名字——江砚，鲜红的字体标注着数学竞赛全省第一。

旁边贴着的一寸照里，少年眉眼清隽，眼神沉静，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的心里。

那天回家，她软磨硬泡了妈妈好久，又是保证好好学习，又是撒娇耍赖，终于说动妈妈帮她办理了转学手续。

她怎么也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竟然真的和江砚分在了同一个班。

刚才看到他打完球满头大汗的样子，她才鼓起勇气跑去送水送给江砚，还被陆知夏给看到了。

许星柠咬着唇，看着陆知夏揶揄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篮球架下的喧闹声里，几道压低的议论声飘了过来。

“哎，那个女生是谁啊？”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同伴，眼睛却没离开不远处的许星柠，语气里满是好奇，“胆子挺大啊，还敢给砚哥送水。”

旁边的男生刚灌下一口冰镇可乐，闻言挑了挑眉，视线在许星柠身上转了一圈，慢悠悠地接话：“你不知道？那是三班刚转来的新同学，昨天才来报到的。”

他啧了一声，语气里带了点显而易见的赞叹，“说真的，长得是真好看，皮肤白得晃眼，刚才我瞅见她笑的时候，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呢。”

“怪不得敢往砚哥跟前凑……”先前说话的男生摸了摸后脑勺，视线又飘向江砚，见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那边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忍不住嘀咕，“不过砚哥这冰块脸，估计又要……”

话音未落，就被同伴抬手拍了一下后脑勺：“瞎嘀咕什么呢，小心砚哥听见收拾你。”

体育课的哨声收尾得猝不及防，汗涔涔的同学们闹哄哄地涌回教学楼，走廊里满是少年人的笑闹声和校服摩擦的窸窣声响。

许星柠跟着人流走回教室，刚把汗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上课铃就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窗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像是裹了层热浪，慢悠悠地飘进耳朵里。

许星柠撑着下巴，笔尖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着小圆圈，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斜前方瞟——江砚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黑发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

一晃眼，此起彼伏的下课铃声就敲碎了冗长的下午。

收拾书包时，陆知夏一把勾住许星柠的手腕，扬声道：“走啦走啦，食堂今天有好像有好吃的菜，去晚了就没了！”

顾亦扬和沈鹤早就候在门口，江砚背着单肩包，不疾不徐地跟在最后。

五个人说说笑笑地往食堂走，阳光穿过行道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打好饭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可乐鸡翅的味道混着米饭的香气漫开来。

顾亦扬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体育课上的糗事，逗得陆知夏笑出了眼泪。

忽然，陆知夏凑近许星柠，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声音压得极低：“说，你是不是喜欢江砚？”

许星柠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脸颊一点点染上好看的粉红，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腔。

她偷偷抬眼，撞见江砚垂眸吃饭的侧脸，睫毛纤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许星柠的脸颊瞬间腾起热气，手里的勺子都顿了顿，她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不，不喜欢啊……”话音刚落，又忍不住心虚地抬眼瞟了陆知夏一眼，眼底的慌乱藏都藏不住。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顾亦扬耳朵尖，凑过来好奇地追问，“都是好朋友了，还神神秘秘的，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呗。”

“人家小姑娘的秘密，轮得到你瞎打听？”沈鹤抬手敲了下顾亦扬的脑袋，语气嫌弃，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陆知夏，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顾亦扬撇撇嘴，委屈巴巴地嘟囔：“唉，你这人，我问一下都不行啊。”

沈鹤懒得理他，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耳根却悄悄泛红。

许星柠吃饭慢，小口小口地抿着，像只慢吞吞的小兔子。

陆知夏看了眼她碗里没动多少的饭菜，摆摆手：“那我们先去洗碗了，你慢慢吃。”

顾亦扬和沈鹤应声起身，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江砚的声音：“你们先去吧，我等她，我也还没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