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前面许星柠的衣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丝丝困意:“刘老头怎么又生气了?他们俩怎么了?”
许星柠忍着笑,侧过脸,用手捂着嘴小声回答:“他俩上课传纸条,被老师抓个正着啦。”
江砚看到许星柠捂嘴偷笑的小动作,若有所思地回了个“嗯”,然后重新埋下头,看似是继续埋首补觉,实则是在悄悄回味刚才女孩软乎乎的声音,还有那藏在指缝里的弯弯眉眼。
下课铃一响,数学老师便沉着脸,冲顾亦扬和陆知夏抬了抬下巴,语气不容置疑:“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顾亦扬垮着脸,耷拉着脑袋,活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
陆知夏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吐了吐舌头,乖乖跟在老师身后。
路过座位时,她还不忘朝许星柠挤了挤眼睛,那模样委屈又好笑。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几个看热闹的男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连一向冷淡的沈鹤都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星柠指尖捏着半块橡皮,慢吞吞转过身,视线毫无预兆地撞进一片柔软的光影里。
窗边的位置被午后的阳光浸得暖洋洋的,江砚就趴在那张课桌上睡觉。
碎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干净利落,鼻梁高挺,连微抿的唇线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俊朗。
许星柠看得有些发怔,心里忍不住嘀咕:怎么会有人连睡觉都这么好看啊。
她的目光黏在他脸上,连陆知夏踩着轻快的步子从办公室回来都没察觉。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柠柠,你在想什么呢?眼睛都看直了。”
许星柠猛地回过神,像被抓包的小偷似的,慌忙收回视线,耳根悄悄泛红,结结巴巴地辩解:“没、没什么,只是在发呆而已。”
陆知夏促狭地挑了挑眉,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调侃:“真的吗?我怎么瞧着,你这眼神都快黏在江砚身上了?”
许星柠的心怦怦直跳,头点得像拨浪鼓,生怕陆知夏再追问下去,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两人正小声打闹着,一道爽朗的男声插了进来。
顾亦扬双手插兜,晃悠悠地走过来,下巴指了指睡得安稳的江砚,大大咧咧地问:“砚哥,下午的体育课要不要去打球?隔壁班那帮人昨天还叫嚣着要跟我们比一场呢。”
江砚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趴着的姿势,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仿佛没听见似的。
顾亦扬撇撇嘴,伸手就想去摇他的胳膊,手腕刚伸到半空中,就被陆知夏一声轻喝拦住了:“顾亦扬,你忘了上次你把他摇醒后,发生了什么吗?”
顾亦扬的动作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愣了愣,脑海里飞快闪过上次的画面——被强行吵醒的江砚,脸色冷得像冰,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在篮球架下“单挑”,最后他被虐得连球都摸不着,瘫在地上喘了半节课的气。
想到这儿,顾亦扬打了个寒颤,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讪讪地收回手,干笑两声:“那、那还是算了吧,等他自己醒了再说。”
说完,他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座位,生怕再招惹这位惹不起的主。
教室里又安静下来,阳光缓缓挪动,在江砚的发梢上镀了一层细碎的金光。
许星柠偷偷抬眼,又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过了一会儿,趴在桌上的江砚动了动。他先是抬手揉了揉眉心,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眉眼,随后慢悠悠地直起身,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随意地托着半边脸,目光越过熙攘的课桌,落在了前桌许星柠的背影上。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睫羽上,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他的眼神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专注。
就在这时,陆知夏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惊喜:“柠柠,这个笔记本是什么呀?四叶草的图案好漂亮。”
江砚原本涣散的目光骤然收紧,循着声音望过去。
当看清陆知夏手中那本浅绿色封皮、印着小巧四叶草的笔记本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放在桌下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
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模糊又熟悉的画面,他暗自怔了怔:是她?
许星柠闻声回头,视线落在那本笔记本上,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哦,这个呀,是昨天放学后我在小卖部看到的,一眼就喜欢上了,就买下来了。”
陆知夏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笔记本的封面,满眼喜欢,末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放回了许星柠的桌洞里。
教室里的读书声起起落落,窗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上午的两节课就在这样的氛围里飞快地溜走了。
下课铃一响,顾亦扬就率先嚷嚷起来:“走了走了,干饭去!再晚食堂的糖醋排骨就没了!”
几人一拍即合,勾肩搭背地往食堂走。学校施行封闭式管理,只有晚上放学才能回家,三餐都得在食堂解决。
一进食堂,许星柠就走向有自己喜欢的菜的窗口,麻利地打了一份番茄炒蛋和糖醋里脊,转身就瞧见角落里一张刚空出来的圆桌,刚好够五个人坐。
她快步走过去占好位置,刚放下餐盘,陆知夏就端着饭菜凑了过来,挨着她坐下。
没多久,江砚和顾亦扬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几个人围坐在圆桌旁,说说笑笑地吃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