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拔牙的老太太

周承恩今年二十三岁，A省科大学毕业后，在Y镇公立医院做了一名主治医生，试用期为一个月。如果表现良好，就会被正式录用。如果表现不佳，拿过月薪后，可以走人了。

试用期，众所周知，工资不高，脏活累活，接踵而至。果不其然，上过五天白班后，周承恩被主任安排了夜班。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必须坚持。他向来做事认真，为人温和，又有毅力，自然能坚持。

夜晚看病的人不多，院长根据情况，安排了两名主治医生和四名护士。由于周承思年轻，诊治经验没有老医生丰富，他被主任安排在了第二诊室。

上夜班的头天晚上，他无所事事，于是在诊室的明亮灯光下，拿出《本草纲目》研读。墙上的时钟刚报过十点，突然想起两声敲门声，他抬头一看，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手拄拐杖的老太太站在了门口，周承恩站起身，微笑着说：“大娘，请进，您哪里不舒服?"老太太脸色阴郁蹒跚着走过来，在靠墙的长椅上坐下来。她用手指了指张开的嘴说："我的牙痛，痛得我晚上睡不着，实在没办法，我就来看看情况。"周承恩站起身说："那我看看情况。"他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探视勺。

他照了照那口衰老的黄牙，几颗牙齿已经发黑，一颗臼齿，已经烂掉一半。探明情况后，他关上手电筒，说："大娘，你左边的一颗臼齿坏了一半，肯定痛了"老太太直截了当地说："长痛不如短痛，你给我拔了。"周承恩说："大娘，拔了就不长了，吃饭不方便"老太太严厉地说："让你拔你就拔，又不是不给你钱。"周承恩看到老太太那么执拗，只得给她做了登记，然后开始做拔牙手术。

他先给老太太打了麻针，然后操作机器，那颗坏牙一下就拔掉了，周承恩赶紧拿了棉塞摁住汩汩流血的豁口。等到不流应了，老太太付了钱走了。

第二天晚上，那位老太太又来了，她左边的另颗臼齿也坏了，无奈，周承恩又给她拔掉一颗。第三天晚上，老太太又来了，右边的一颗臼齿也坏了，周承恩又给她拔掉了。第四天晚上，老太太又一次来找他，右边的第二颗臼齿也坏了，周承恩又给她拔掉了。他注意到，老太太是晚上十点来，十点半钟走。每晚分秒不差，他觉得奇怪。

第五天晚上八点上班时，他把这一情况向第一诊室的吴医生说了。吴医生问他老太太的长相，身高，周承恩仔细向他描述了一遍。听后，吴医生心情慌乱，他说："这个老太太叫郑永侠，今年八十岁了。你来之前，她来医院看牙，一颗臼齿坏了。冯医生给她拔牙，不知什么原因，半小时后，老太太断了气。老太太的儿女要医院赔偿二十万元。医院给十万元。家属不肯接受，于是告到法院。院长自然有关系。法院也就判给她十万。他们心里憋气，肯定把这股气向老太太的尸体说了。这个老太太阴魂不散。听说她埋在镇公墓里，你明天买一沓黄纸，给她烧烧说些好话，也许她就走了。"

周承恩不相信世上有鬼，吴医生对他说的话，他也不相信。十点钟，老太太果然又来拔牙了。第六天，老太太又拔了一颗牙齿。看来，不能不相信了。第七天白天，周承恩买了一沓黄纸去了镇公墓园，找到了叫郑永侠的坟墓，给她烧了些黄纸，说了些好话。那天整个晚上，老太太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