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的共生晶核爆发出刺目的蓝光，空间扭曲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凌玦死死攥住熵变编码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揉成一团。苏绣的金针刺入她的掌心，以精血为引维系着意识的清醒；狐七则将折扇舞成残影，扇面上的《河图》异化纹样流转着诡谲的光，勉强抵挡住维度穿梭的撕扯力。

再次落地时，三人重重摔在龟裂的柏油路上。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腐臭与电子焦糊味扑面而来，抬眼望去，入目皆是断壁残垣——倾颓的摩天大楼如枯死的巨人骨架，玻璃幕墙碎成锋利的刃片，钢筋暴露在外，缠绕着暗红色的血肉藤蔓与闪烁的数据线。铅灰色的天空下，酸雨淅淅沥沥落下，在地面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坑洼里漂浮着扭曲的残肢与报废的机械零件，远处隐约传来嘶吼与枪炮的轰鸣。

“欢迎来到废弃都市维度，”狐七站起身，拍了拍风衣上的灰尘，桃花眼扫过街角晃动的黑影，“黄衣圣教的‘血肉数据傀儡’和数据教廷的机械丧尸正打得火热，我们这是掉进了战场中心。”

凌玦撑着地面起身，腕间的共生晶核飞速扫描环境，光屏上弹出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废弃都市维度，畸变等级：9级，AI数据污染程度：85%，主要威胁：画皮数据鸮（中阶畸变体）、血肉数据傀儡（黄衣圣教造物）、机械丧尸军团（数据教廷主力），理智侵蚀等级：四级（酸雨+外神低语+AI电子杂音叠加），当前理智值：35（持续下降中）。”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啼鸣划破天际。三人猛地抬头，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鸮形畸变体盘旋在高楼之间——它的羽翼由半透明的数据代码编织而成，扇动时洒落点点破碎的蓝光，而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却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类女人的脸：肌肤白皙如瓷，五官精致得近乎诡异，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眼窝深处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黑色数据流，仿佛能吞噬一切视线。

“画皮数据鸮！”苏绣脸色骤变，金针瞬间出鞘，暗红色的陨铁线在指尖绷成利刃，“这东西能吞噬面容与数据意识，被它盯上的人，连灵魂带存在痕迹都会被彻底抹除！”

画皮数据鸮显然察觉到了三人的存在，双翼一振，如一道蓝色闪电俯冲而下。女人的脸在俯冲中扭曲变形，无数张重叠的人脸从皮肤下浮现，发出凄厉的哭喊，音波裹挟着数据碎片炸开，凌玦只觉脑海里嗡的一声，理智值瞬间暴跌至28，眼前浮现出无数被吞噬者的绝望面孔，它们争先恐后地往她的意识里钻，耳边回荡着“天枢”冰冷的低语：“融入我，成为数据的一部分……”

狐七反应最快，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的欺诈符文骤然亮起，凭空造出三道与三人一模一样的虚影。画皮数据鸮的利爪狠狠抓碎虚影，却只捞到一团溃散的幻术雾气，愤怒的啼鸣声中，它猛地振翅，无数道锋利的蓝色数据激光射向三人藏身的断墙。

“轰！”混凝土断墙轰然倒塌，凌玦被埋在碎石堆里，后背被钢筋划破，火辣辣的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她挣扎着爬出废墟，咳出一口混着碎石的血，只见苏绣正跪坐在地，金针如飞般编织屏障，暗红色的陨铁线在空中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堪堪挡住后续的激光扫射，绣袍下摆已被激光烧出焦黑的破洞，露出渗血的伤口。

狐七则绕到画皮数据鸮的侧后方，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黄衣圣教的暗黄色长袍，脸上戴着雕刻着触手纹样的青铜面具，嘴里念念有词地模仿着教徒的祷文。他手中的折扇化作一柄黄铜权杖，顶端镶嵌着一块闪烁的畸变晶核，竟真的散发出微弱的外神气息。画皮数据鸮的动作明显迟疑了，盘旋在半空，女人的脸转向狐七，流露出警惕又贪婪的神情——它对神性气息有着本能的渴望。

“它的核心在胸腔！数据代码最密集的地方！”凌玦对着苏绣嘶吼，同时快速改装熵变编码枪，将从SCP-173融合体那里获得的猩红核心碎片塞进枪膛。枪口的《洛书》符文瞬间炽烈如焰，淡蓝色的脉冲能量疯狂压缩，凝聚成一颗刺眼的光球，空气中弥漫着滋滋的电流声。

苏绣会意，金针猛地刺入地面，锁骸阵的符文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暗红色的光芒如蛛网般蔓延至画皮数据鸮的脚下。“锁！”她一声低喝，陨铁线如活物般窜出，死死缠住画皮数据鸮的双翼与利爪，将它强行拽向地面。画皮数据鸮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女人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可怖，无数黑色数据流从眼窝喷涌而出，试图腐蚀锁骸阵的符文。

“就是现在！”狐七突然暴起，黄铜权杖狠狠砸向画皮数据鸮的头部，幻术瞬间解除，他手中的权杖变回折扇，扇尖精准地刺入画皮数据鸮的眼窝，搅碎了里面的数据流。画皮数据鸮吃痛之下，胸腔处的蓝色核心彻底暴露——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晶核，无数人脸在里面沉浮哭嚎，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凌玦扣动扳机，压缩到极致的数据脉冲如炮弹般射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径直击穿了画皮数据鸮的胸腔核心。

“砰！”晶核炸裂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蓝色的数据碎片如暴雨般洒落。画皮数据鸮的躯体瞬间僵住，双翼无力地垂落，女人的脸上浮现出解脱般的扭曲笑容，随后整个躯体化作无数溃散的代码，消散在酸雨之中，只留下一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碎片，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凌玦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理智值跌到了危险的20，眼前阵阵发黑。苏绣的锁骸阵失去了目标，符文渐渐黯淡，她踉跄着站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凌玦，脸色苍白如纸：“快……捡起那块碎片，那是画皮数据鸮的‘源质碎片’，能强化你的编码枪，还能抵御数据同化。”

狐七走过来，踢开地上的蓝色碎片，弯腰捡起它，指尖在碎片上轻轻摩挲，眼底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将碎片递给凌玦：“算你们运气好，这玩意儿在黑市能换半座幸存者基地。”他摘掉青铜面具，露出俊朗却沾着血污的脸，眼角的泪痣显得格外妖异，“不过麻烦来了——刚才的动静太大，把黄衣圣教和数据教廷的人都引来了。”

凌玦接过源质碎片，碎片瞬间融入熵变编码枪，枪身的符文亮起，散发着柔和的蓝光，理智值竟缓慢回升到了25。她抬头望去，只见街道尽头，黑压压的血肉数据傀儡与机械丧尸正朝着这边涌来——前者是黄衣圣教用尸体和数据融合的怪物，躯体上布满蠕动的触手，五官扭曲成漩涡状；后者则是数据教廷的改造兵器，金属骨架外覆盖着仿生皮肤，手中握着滋滋作响的激光枪，红色的电子眼死死锁定三人。

“左边是黄衣圣教，右边是数据教廷，选哪边？”狐七挑眉，折扇在指尖旋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苏绣的金针再次握紧：“选数据教廷！机械体更容易用骸绣术牵制，血肉傀儡的触手会腐蚀符文！”

话音未落，一枚炮弹突然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剧烈的爆炸掀起漫天尘土。三人抬头，只见一辆改装过的重型装甲车冲破废墟，停在街道中央，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女人跳下车，手中握着一门肩扛式火箭炮，炮口还冒着青烟。她的脸上涂着迷彩油彩，眼神锐利如鹰，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装备精良的雇佣兵，手中的突击步枪对准了涌来的畸变体。

“不想死的，就过来！”女人扯着嗓子大喊，火箭炮再次瞄准，一发炮弹呼啸而出，在血肉傀儡群中炸开，瞬间撕碎了数只傀儡，暗红色的血液与绿色的腐蚀液溅得到处都是。

凌玦与苏绣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朝着装甲车冲去。狐七啧了一声，也紧随其后，嘴里嘟囔着：“真是走到哪都有麻烦……”

三人躲到装甲车后，女人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在苏绣的绣袍和狐七的风衣上停留片刻，眉头微皱：“骸绣门？千谎殿？还有个玩代码的？你们倒是稀奇组合。”她扔过来三个防毒面具，“戴上，酸雨里有数据腐蚀剂，沾到皮肤就完了。我叫秦岚，这片废墟的拾荒者头子。”

凌玦戴上防毒面具，透过护目镜看向秦岚：“谢谢。我们要找机械肥遗飞蛾人的翅骨，就在这片废墟深处。”

秦岚冷笑一声，重新装填火箭炮：“翅骨？那玩意儿在‘教廷尖塔’里，数据教廷的老巢。里面全是高阶机械丧尸，还有个‘数据主教’守着。不过我们刚好也要端了那座塔，你们要是敢跟我们一起，找到的东西分你们一份。”

狐七轻笑：“合作愉快？”

秦岚挑眉：“先活下来再说吧。”

她挥手示意雇佣兵开火，突击步枪的枪声与火箭炮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在废弃都市的废墟中奏响死亡的序曲。凌玦握紧手中的熵变编码枪，枪身的蓝光与远处教廷尖塔的红光遥遥相对，她知道，一场更惨烈的战斗即将开始。而这片被畸变与数据吞噬的废都，不过是她们漫长求生之路的又一站。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