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姜暮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姜沐冉扶着她的胳膊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玻璃碴，将她引到床边坐下

姜沐冉先坐着歇会儿，我去拿点纸巾

姜沐冉轻声说，转身刚要走，却被姜暮拉住了手腕

姜暮冉冉

姜暮的声音哑得厉害，眼眶红得像兔子

姜暮你说……沈言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们跟他非亲非故的，他犯不着为靳朝扛这么多事

姜沐冉愣了愣，想起沈言哲每次说话时平静的语气，想起他开车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刚才递水时指尖的温度——那些看似疏离的瞬间里，其实藏着不易察觉的温和。她摇了摇头

姜沐冉或许……是因为他把靳朝哥当兄弟吧。真正的朋友，不就是这样吗？

姜暮没说话，只是望着桌上那两杯温水出神。水汽氤氲着升腾，在灯光下晕出淡淡的白雾，像极了沈言哲身上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可剥开那层壳，里面却是滚烫的

楼下传来赵美娟温和的声音，大概是在喊他们下楼喝粥。姜沐冉扶着姐姐站起来

姜沐冉下去吧，赵姨该担心了

姜暮点了点头，脚步还有些虚浮。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被收拾干净的地面，以及桌上那两杯渐渐凉下去的水，喉咙突然哽了一下。

下楼时，客厅的灯亮着暖黄的光。赵美娟正把一碗碗粥端上桌

赵美娟快来，刚盛好的，还热乎着呢

靳朝和沈言哲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没动的粥。听到脚步声，靳朝抬起头，目光在姜暮红肿的眼睛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端起碗轻轻吹了吹。沈言哲则是安静地看着窗外，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落下一小片阴影

赵美娟快坐快坐

赵美娟拉着姜暮的手往桌边带

赵美娟我加了点桂圆，补气血的，你们这几天肯定没休息好

姜暮坐下时，刚好对着沈言哲。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目光平静地与她对上。姜暮心里一慌，连忙低下头，拿起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却没敢送进嘴里

赵美娟冉冉啊

赵美娟突然开口，看向姜沐冉

赵美娟听说你下周有比赛？需不需要安静点的地方复习？楼上那间书房没人用，我给你收拾出来？

姜沐冉愣了一下，随即感激地笑了笑

姜沐冉谢谢赵姨，不用麻烦了，我在房间里就好

赵美娟那哪行？

赵美娟拍了拍她的手背

赵美娟比赛是大事，可得专心。待会儿我就让靳朝把书房的桌子擦干净，台灯也给你找个亮堂的，晚上看书不伤眼睛

靳朝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靳朝吃完饭我去弄

姜沐冉心里一暖，刚想说谢谢，就听见姜暮低声开口了

姜暮赵姨，靳朝哥，还有沈言哲……刚才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赵美娟笑了笑

赵美娟傻孩子，有情绪憋着才难受，发出来好

沈言哲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姜暮，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安抚的意味

沈言哲没事。谁都有忍不住的时候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姜暮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抬起头时，撞进他平静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不耐烦，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淡淡的理解，像月光落在湖面，轻轻柔柔的

她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吼的那些话，想起沈言哲为靳朝挡闷棍、卖怀表的事，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连忙低下头，把脸埋进粥碗里

一顿粥吃得安安静静，只有勺子碰到碗壁的轻响。姜沐冉吃得很快，心里惦记着比赛的事，放下碗就说

姜沐冉我先上楼复习了

赵美娟去吧去吧

赵美娟笑着挥手

赵美娟有啥需要的就跟阿姨说

姜沐冉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身后传来靳朝的声音

靳朝书房的钥匙在楼梯口的柜子上，我已经收拾好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靳朝正望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温和。姜沐冉连忙点头

姜沐冉谢谢靳朝哥

走进书房时，一股淡淡的旧书味扑面而来。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光线柔和地洒在桌面上，上面还放着一叠干净的稿纸。角落里的窗户开着条缝，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进来，拂动了桌角的日历——上面用红笔圈着下周三的日期，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沐冉比赛，加油

字迹是靳朝的，笔锋刚劲，却透着细心。姜沐冉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之前的焦虑似乎淡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键盘上。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透过纱窗落在代码上，像是在为她加油鼓劲

夜色渐深，靳强家的灯光却亮了很久。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这片温暖的光晕里悄悄发芽，带着希望，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