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温桃,是熊族的姑娘。
小时候总觉得,山林里最热闹的事,就是小灰狼祈年天天堵在领地边界,红着眼跟我比试。他爬树摔得灰毛凌乱,找水源跑错了山谷,跑山脉时累得吐舌头,却总梗着脖子说“下次一定赢”。我那时不懂他的执拗,只觉得这只小灰狼笨得可爱,便把最甜的野果留给他,在他常歇脚的石头旁铺好软草——就像对待山林里所有需要照顾的小家伙。
化形那日,我刚酿好蜂蜜水,就看见门口站着个裹着兽皮的少年。他眉眼锐利,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却在看见我的时候红了耳根,结结巴巴说我“化得挺好看”。我忍不住笑,把他拉进屋喝蜂蜜水,看着他捧着陶碗,耳朵尖还在发烫,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小灰狼,好像比以前更有意思了。
后来的事,像一场漫长又温柔的梦。
民国的烽火里,他是权倾一方的陆督军,把我护在督军府的方寸天地里。他会带着一身硝烟回来,却第一时间给我递上温热的桂花糕;会在深夜处理公务,却不忘给我掖好被角;会在我为他受伤的手臂落泪时,红着眼说“为了你,我会好好的”。那时我不懂,为什么看见他流血会心疼,为什么他不在身边会不安,只知道,有他在,乱世也变得安稳。
江南的烟雨中,他是温文尔雅的旅人,陪我守着一间小花店。他会为我种满整片向日葵,会在下雨天撑着油纸伞送我回家,会在花田里问我“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吗”。我看着他眼底的期待,看着金灿灿的花田,心里暖暖的,脱口而出“我愿意”。那时我不懂什么是承诺,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甜得像桂花糕。
精灵国度的林间,他是清冷孤傲的精灵王,为我挡下黑暗藤蔓的侵袭。当那根黑色藤蔓刺向他心口时,我失声惊呼,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看着他强忍疼痛却依旧温柔的眼神,心口传来尖锐的酸涩——那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土而出。那时我不懂什么是牵挂,只知道,我不能让他受伤。
暗夜古堡的永夜里,他是我血脉契约下的守护者,用人类短暂的寿命,陪我度过千年孤寂。他会为我弹奏大提琴,会替我挡下血族长老的非议,会在头发染霜时,轻声说“主上,我陪不了您多久了”。我咬破指尖,将精血渡入他口中,告诉他“我陪你永生”。那时我不懂什么是相守,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他。
直到回到部落的那一天,白光散去,我站在熟悉的木门前,所有的记忆碎片都拼凑完整。民国的热粥,江南的花田,精灵国度的守护,暗夜古堡的永生……那些跨越时空的陪伴,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终于让我明白,原来从很久很久以前,从那只小灰狼堵在边界跟我比试开始,我的心,就已经被他占据了。
他紧张地看着我,像怕我反悔的孩子。我踮起脚尖吻他的唇角,告诉他“我喜欢你”——这句话,我欠了他好多世。
如今的日子,依旧是山林里的模样。祈年还是会天天粘着我,会把最好的猎物留给我,会在大槐树下给我讲那些跨世的故事。我会在他狩猎归来时递上帕子,会在他被长老念叨时拉着他溜去溪边摸鱼,会在他发呆时,主动亲一亲他的脸颊。
那天,我坐在向日葵花田里,看着祈年为我编织藤蔓戒指,忽然想起他曾经说,狼族的崽子,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其实他不知道,从他第一次把野果塞给我,第一次为我挡在身前,第一次红着眼说“我会护着你”开始,我就已经是他的了。
情根或许是后天生长的,但爱意,却是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就刻在了骨子里。
山林间的风,带着蜂蜜的甜香,吹过漫山遍野的向日葵。我靠在祈年的肩头,看着夕阳染红天际,心里满是安稳。
这一世,不用跨越时空,不用历经劫难,只要身边有他,岁岁年年,都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