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槐指尖勾着江砚秋衬衫的领口,利落地套上身。衣料明显大了一号,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江砚秋那练得紧实的胸肌和线条分明的腹肌,本将衣料撑得恰到好处,换到偏清瘦的他身上,便只剩晃荡的空荡。尤其领口垮得厉害,露出颈下一片细腻雪白的肌肤,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还能瞥见一点精致的锁骨轮廓。
他趿着拖鞋拉开房门时,正撞见江砚秋抬眸望过来,手里还摆弄着那台黑色相机,镜头盖没合,似乎刚对着门口的方向。墨槐脚步没停,轻轻走到他身旁,视线落在相机的取景框上,好奇地想看看里面存了什么。
可他刚往前凑了半寸,江砚秋便猛地站起身。墨槐还没反应过来,腰后就多了一股稳稳的力道,下一秒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竟是被江砚秋打横抱了起来!公主抱!墨槐脑子里“嗡”的一声,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堂堂墨家大少爷,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样抱着过?手脚都僵在半空,连挣扎都忘了。
江砚秋抱着他转了个圈,脚步很稳,径直走到床的另一侧,才缓缓将人放下,顺手拉过被子,仔细地裹住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墨槐晕乎乎地靠着枕头,直到被子盖住腰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地开口:“江砚秋,你、你……”
话没说完,唇瓣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捂住。江砚秋俯身下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嘘,很晚了,该睡觉了。”
墨槐眨了眨眼,看着他眼底映着的床头小灯,乖乖闭上了嘴。江砚秋替他掖好被角,才转身关掉顶灯,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声息。他没立刻上床,拿了睡衣便进了浴室,水声淅淅沥沥地传来,又渐渐歇了。
等江砚秋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时,屋里的空调似乎开得太足,带着点凉意。他顺手把温度调高了两度,窗外的蝉鸣声趁机钻进来,嘁嘁切切的,倒成了夏夜里的背景音。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身旁熟睡的人身上——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恰好落在墨槐的脸上,额前的碎发乱蓬蓬地翘着,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模样软乎乎的,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两下。
江砚秋喉结滚了滚,终究没敢碰,只是去前台又拿了一个毛毯。倒不是他怕冷,只是他自己清楚,身为血气方刚的少年,每天清晨总会有一些尴尬的东西,偏偏那处发育得又好,即便穿着睡衣也容易显形。多一条毯子盖在腰腹,总能避免些不必要的尴尬。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江砚秋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果然,那处已经醒了,硬邦邦地顶着轻薄的睡衣。他松了口气,赶紧抓起手机按了接听键,指尖还带着刚睡醒的微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电话那头的声音被医院特有的嘈杂背景裹着,急促得像是要冲破听筒,墨槐隔着半臂的距离,都能隐约听见“医院”“老爷子”“出事了”这类字眼。江砚秋没说几句话,只是偶尔沉声道“我马上到”,挂电话时,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已经泛白,脸色更是瞬间沉了下去,连眼底的睡意都被惊得荡然无存。
他掀开被子就往床边冲,手忙脚乱地去捞椅背上的衬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墨槐揉着酸涩的眼窝坐起身,发丝还乱蓬蓬地贴在额前,看着他这副兵荒马乱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电话刚响时他就醒了,只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紧急的情况。
“怎么了?”墨槐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
江砚秋扣衬衫扣子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他时,眼底还凝着没散开的焦虑,语气沉得像浸了水:“我爷爷出事了,现在人在医院。”
“什么?”墨槐心里一紧,也顾不上揉眼了,掀开被子就往床下跳,拖鞋都趿歪了也没在意,脱口就道,“我和你一起去!”
话刚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顿住脚步,手指抠了抠衣角,心里有点打鼓——江砚秋的爷爷出事,终归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这么贸然要跟着去,是不是太越界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低着头,连视线都有点不敢对上江砚秋。
可江砚秋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半分犹豫,只是语速极快地催了句:“那赶紧穿衣服,别磨蹭。”
墨槐猛地抬起头,对上他依旧带着急切,却并无排斥的目光,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瞬间落了地,忙不迭地应了声“好”,转身就去抓自己的衣服。
可江砚秋没多想,只是点了点头,语速极快:“穿快点,车在楼下等。江砚秋抓过车钥匙就往门外冲,墨槐拎着外套小跑着跟上,刚坐进副驾,车门还没关严,车子就猛地窜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在清晨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江砚秋一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绷得发白,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反复刷新着邻居发来的定位,眉头拧成了死结。车里的空调没开,风从半降的车窗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飞,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慌。墨槐偷偷瞥他一眼,见他连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喉结时不时滚一下,像是在强行压着什么。
“别急,”墨槐犹豫了几秒,还是轻轻伸手,碰了碰江砚秋搁在档位上的手背——那手凉得像冰,还在微微发颤,“爷爷肯定没事的,邻居发现得早,送医也及时,不会有事的。”
江砚秋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焦虑似乎被这声安慰冲散了些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嗯”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悄悄松了点力道,车速也稳了些。
墨槐见他没排斥,胆子大了点,干脆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指尖轻轻蹭着他的手背,小声道:“我陪着你呢,到了医院有我帮忙,你别一个人扛着。”
这话像颗小石子,砸在江砚秋心里,泛起一圈软乎乎的涟漪。他偏头看墨槐,少年头发还乱着,眼眶有点红,却一脸认真地望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没有半分假意。江砚秋喉结滚了滚,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去,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好。”
车子一路闯了两个红灯,离医院越近,路边的救护车就越多,江砚秋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墨槐没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握着他的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陪他一起紧张。
快到医院门口时,江砚秋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说老爷子已经送进急诊室,医生正在检查。他刚挂了电话,墨槐就凑过来,帮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声音很轻:“到了,别慌,我跟你一起进去。”
江砚秋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那团乱麻似的慌,竟奇异地顺了些。他点了点头,推开车门时,没松开墨槐的手,就那样牵着他,一步步往急诊楼跑。
等赶到医院病房外,主治医生刚从里面出来,看见江砚秋,赶紧迎上来:“江先生,放心吧,老爷子只是股骨轻微骨裂,颅内没出血,就是年纪大了,得卧床休养至少一个月,其他没什么大碍。”
“谢谢医生。”江砚秋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一片。墨槐站在他身旁,也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点笑意——幸好没事。
江砚秋转身,对着站在走廊尽头的几个邻居连连道谢,语气诚恳:“真是麻烦各位了,以后有任何需要,尽管找我。”又让随后赶来的助理去楼下超市买了几箱牛奶和水果,亲自送到邻居手里,反复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等送走邻居,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墨槐,还有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爷爷。墨槐看着江砚秋给爷爷掖被角的动作,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要不要……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照顾几天?”
江砚秋的动作猛地一顿,背影僵了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轻,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尘埃:“不用了,我爸妈在我9岁那年,就出车祸走了。”
“……对不起。”墨槐的心猛地一沉,才意识到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慌乱地道歉,眼眶却有点发热——原来江砚秋看似什么都有的背后,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孤单,爷爷,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江砚秋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轻松:“没事,都过去好多年了。”可那笑容里的落寞,却让墨槐更觉得心疼,悄悄攥紧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