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谣的手腕被傅祁安攥得青紫，疼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可她却像麻木了一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看着傅祁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拭苏晚晴裙摆上的水渍，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那模样，是她嫁进傅家一年，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苏晚晴依偎在傅祁安肩头，垂眸看着狼狈不堪的许知谣，声音柔得像蜜，却字字淬毒：“祁安，算了，傅太太也不是故意的。我刚回国，也不想闹得太难看。”“闹？”傅祁安冷笑一声，抬眼看向许知谣时，眼底只剩寒冰，“是她先不识抬举。” 他猛地甩开许知谣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滚去把地上收拾干净，再把客房收拾出来。”傅祁安的声音毫无温度，“晚晴以后要住在家里，你识相点，别去烦她。”许知谣靠在墙上，指尖颤抖着抚上撞得生疼的后背，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她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又难听，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傅祁安皱眉：“你笑什么？”“我笑我自己。”许知谣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他，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吓人，“笑我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错把豺狼当良人。”
她的话像是触怒了傅祁安，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捏住她的下巴，却被许知谣偏头躲开。 这是她第一次，敢躲开他的触碰。
傅祁安的动作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怒意取代：“许知谣，你翅膀硬了？“我没有翅膀。”许知谣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扫过这座金碧辉煌却冰冷刺骨的别墅，扫过傅祁安那张俊美却残忍的脸，“我只是终于醒了。”她不再看两人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指尖，鲜血渗出来，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片一片，慢慢地捡着。
苏晚晴看着她指尖的血，假意惊呼一声：“呀，傅太太的手流血了，祁安，要不……”
“不用管她。”傅祁安搂住苏晚晴的腰，语气淡漠，“自己笨手笨脚，活该。”
许知谣将最后一片玻璃碎片扔进垃圾桶，转身走进厨房。她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刷着指尖的伤口，疼意终于清晰地传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泛红，狼狈得像个小丑。
当年雪夜里，老奶奶抱着她，在破木屋的煤球炉边说：“娃啊，人活着，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那时候她不懂，如今，终于懂了。她关掉水龙头，擦干手，没有去收拾客房，而是径直走向了卧室。
傅祁安和苏晚晴还在客厅里谈笑风生，那些亲昵的话语飘进耳朵里，却再也激不起她心底的一丝波澜。 她打开衣柜，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塞进一个行李箱里。 她的东西很少，少到这个住了一年的地方，竟没有一件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收拾完行李，她拎着箱子走到客厅。 傅祁安正喂苏晚晴吃水果，看见她手里的行李箱，皱了皱眉：“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许知谣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只是不想再碍你的眼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傅祁安脸上，一字一句道：“傅祁安，我们离婚。” 空气瞬间凝滞。
苏晚晴喂水果的手停在半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却又很快被担忧掩盖，她轻轻扯了扯傅祁安的衣袖：“祁安，你别生气，傅太太可能只是一时冲动……”“闭嘴。”傅祁安冷冷打断她，视线死死锁在许知谣脸上，那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许知谣，你再说一遍？”
“我说，离婚。”许知谣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傅太太这个位置，你想给谁，就给谁。我不稀罕了。”“不稀罕？”傅祁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许知谣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你以为这傅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指尖触到那片青紫，却莫名地顿了一下。
“你忘了一年前是怎么求着嫁给我的？忘了你奶奶的医药费是谁出的？”傅祁安的声音淬着冰碴，“许知谣，你这辈子都欠我的，别想着逃。” 许知谣的脸色白了几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奶奶的病，是她这辈子的软肋。 可那又怎样？她抬眼，眼底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医药费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傅祁安，我许知谣就算是去卖血，也会还清你的恩情。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两不相欠？”傅祁安怒极反笑，他突然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危险的意味，“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丝诡异的缱绻，眼底却是偏执的疯狂，“许知谣，你是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离婚？除非我死。” 苏晚晴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许知谣看着傅祁安眼底的疯狂，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心。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将行李箱护在身前：“你不放，我也会走。傅祁安，你困得住我的人，困不住我的心。”“心？”傅祁安嗤笑一声，“你的心？早在一年前嫁给我的时候，就该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伸手去夺她的行李箱。许知谣死死护着，两人拉扯间，行李箱“砰”地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 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毛衣滚到傅祁安的脚边。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奶奶亲手织给她的，也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念想。
傅祁安的目光落在那件毛衣上，瞳孔微微收缩。许知谣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她猛地扑过去，想要将毛衣抢回来，却被傅祁安一把按住。“这么宝贝？”他捡起那件毛衣，指尖摩挲着粗糙的针脚，眼底情绪翻涌，却快得让人抓不住，“是那个老太婆织的？” 许知谣的眼睛瞬间红了：“傅祁安，把它还给我！”“还给你？”傅祁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他随手将毛衣扔在地上，抬脚，狠狠地碾了下去，“一件破衣服，也值得你这么宝贝？”“不——！”许知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疯了一样扑过去，想要推开他的脚，却被他轻易地甩开。
她跪在地上，看着那件被碾得皱巴巴的毛衣，眼泪终于汹涌而出。那是奶奶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啊。 傅祁安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微微发疼。他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苏晚晴的声音响起：“祁安，你别这样，傅太太哭得好可怜……”
傅祁安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许知谣，语气冰冷：“捡起来，滚回房间去。再敢提离婚这两个字，我就把这件破衣服，扔进垃圾桶。 许知谣跪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傅祁安，眼底是蚀骨的恨意。“傅祁安，”她一字一句，声音嘶哑，“我恨你。”恨他的偏执，恨他的残忍，恨他毁了她的一切。傅祁安的身体猛地一僵。恨？ 她竟然说恨他？一股暴戾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眼底是毁天灭地的疯狂：“恨我？许知谣，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从今往后，我会让你知道，恨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