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青砖路上落着几片银杏叶,王锦刚从库房核完女子作坊的布料清单,就撞见匆匆赶来的李公公。他皱着眉,指节叩了叩手里的账册,语气带着几分不满:“荒唐!陛下整日想着与皇后娘娘卿卿我我,一点都不处理朝政——女子作坊的批文拖了两日,边疆军饷的核算也没个准信,再这么下去,朝堂都要乱了!”
李公公原本是来跟他对接作坊事宜,听见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拂尘在身侧攥得紧紧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大胆!王锦,你可知你这话是什么罪名?!”
王锦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李公公反应这么大,眉头皱得更紧:“我不过是说句实话,陛下近来确实……”
“实话?”李公公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陛下将女子作坊交给皇后娘娘,是信皇后的能力;亲自盯着军饷,是怕将士们受委屈。你倒好,不去想怎么帮着办事,反而在这里嚼舌根,说陛下‘不处理朝政’——你这是质疑陛下的治国之道,更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再敢多说一句,老奴就奏请陛下,治你个‘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的罪名!”
王锦被李公公的话震住,手里的账册差点掉在地上。他虽与萧璟泽是发小,平时说话随意惯了,却也知道“质疑帝王”是多大的罪名。方才不过是一时心急,顺口抱怨了两句,竟被李公公上纲上线到“谋反”,顿时有些慌了神,却还是强撑着辩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朝政耽误了……”
“担心朝政,就该好好办陛下交代的事,而不是在这里说三道四!”李公公的语气稍缓,却依旧严肃,“陛下与皇后娘娘夫妻同心,皇后管作坊是为了百姓,陛下理朝政是为了江山,哪一点耽误了?你要是真为陛下着想,就赶紧把作坊的布料清单理清楚,明日送到坤宁宫去,别再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王锦看着李公公坚定的神色,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不妥。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是我失言了,李公公教训的是。我这就回去核对清单,明日一早就送到坤宁宫,绝不让皇后娘娘费心。”
李公公见他认错,脸色才缓和了些,拂尘轻轻一摆:“你知道就好。陛下待你不薄,你可不能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往后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别再犯这种糊涂错。”
王锦点头应下,转身快步走向内务府,手里的账册攥得更紧了。秋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落在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方,仿佛将那番带着紧张的对话,悄悄吹散在宫墙深处。李公公望着王锦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陛下信任旧友,可这宫廷之中,有些话,终究是不能随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