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澜开车回到车行时，夜色已经沉得透底。

她推门下车，轻轻合上车门，目光一扫，只见祁野和贺迟正窝在那张旧沙发上，空啤酒罐横七竖八，烧烤的油渍沾在纸盒边缘，烟火气十足。祁野一见她，立刻扬声招呼。

祁野“你可算回来了，再不来这局都散了。”

祁野“特意给你留的，尝尝？”

谢昭澜挑眉，指尖夹着的烟还剩小半截，火星在暗夜里明明灭灭。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茶几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贺迟架在桌上的小腿。

谢昭澜“腿收收，占那么大地方，当自己是地主家的少爷呢？”

贺迟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没说话，却很配合地把长腿收了回来，顺手拉开一罐冰镇啤酒，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腾出一片还带着体温的空位。谢昭澜这才慢条斯理地坐下，车钥匙随手一抛，落在玻璃桌面上，金属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又弯唇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揶揄，顺势坐在贺迟旁边的空位上。目光扫过桌上的吃食。

谢昭澜“你们俩吃独食还能想起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贺迟“祁野非说你肯定没吃饭，饿着肚子回来准得闹脾气，这才留了点。”

贺迟说着，弯腰又摸了一罐啤酒，递到她手里，冰凉的罐体贴着掌心。他抬眼时，目光落在她指间那支将燃未尽的烟上，眉梢微动。

贺迟“又抽这么多？靳朝没说你？”

谢昭澜“他？”

她轻笑一声，将烟凑近唇边深吸一口，烟雾从口腔缓缓溢出。

谢昭澜“忙着陪小朋友呢，哪有空管我。”

话音未落，万青推门而入。她穿着露腰皮衣，发丝微乱，唇色鲜红，腰间纹身若隐若现。三人抬眼，心照不宣——她是冲着靳朝来的。

万青“靳朝呢？”

万青“他没回来？”

谢昭澜轻笑一声，把指间的烟蒂按灭在满是烟灰的玻璃缸里，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她抬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万青。

谢昭澜“来晚了。”

谢昭澜“他忙着陪人家小朋友去了，没空见你。”

万青眉头一皱，眼神瞬间冷了几分，却没发作，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脚步利落，像一阵风。

祁野看着她的背影，啧了一声。

祁野“这小青蛇天天来找靳朝，跟盯梢似的，风雨无阻。”

祁野“你说她图啥？靳朝又不搭理她，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贺迟没接话，只是抬手又打开一罐啤酒盖，将冰凉的罐体递到谢昭澜手里，低声道。

贺迟“她图的，可不是靳朝搭不搭理。”

谢昭澜没接话，只是仰头灌了一口冰啤酒，凉意从喉咙一路滑到胃里，

她知道万青是谁。

据万青自己说，她对靳朝一见钟情，这话传遍了车行上下，没人不知道她的心思。

后来谢昭澜才知道，万青是“万记车行”老板的女儿，而靳朝自然是在万记车行干过。

后来靳朝单干，她反倒成了这儿的常客。

有时带酒，有时带吃的，更多时候，是找靳朝搭话，而靳朝，从不赶她走，却也从不主动说话。

而此时，那栋老旧的居民楼里，灯火未熄。

赵美娟端出一盘热饺，香气弥漫小屋。靳强已清醒，坐在桌边。姜暮环顾四周，一个瘦小的女孩倚在门框边，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的漂亮姐姐。

家里很少来外人，除了哥哥的朋友，这是头一回有陌生女人进门。

靳强“昕昕，叫姐姐。”

小女孩往后缩了缩，靳朝坐在桌旁，朝她轻轻招手。她犹豫片刻，才小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靳朝低头轻声哄着，女孩才终于开口。

“姐姐好。”

姜暮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失落，原来他已经有了新妹妹。

吃饭的时候靳朝只是夹了几个饺子给小女孩，剩下的端到了姜暮面前，小女孩有些小小的不满。

“凭什么她的比我多。”

靳朝没抬头，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

靳朝“她是客人。”

姜暮一怔，没说话，低头把饺子吃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