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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士江充·道术之战

无心法师:大汉月光

太子宫的檐角还凝着未散的夜雾,经无心用桃木剑引走阴气后,廊下的铜灯终于透出暖黄的光。刘据望着阶前那堆还冒着轻烟的符灰,紧绷的肩背缓缓松下来,转身对无心笑道:“先生这一手驱邪术,倒比宫里那些方士靠谱多了——前几日宫人们夜里都不敢出房门,如今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

无心垂眸看着指尖残留的符纹,那是他战国时跟着一位方士学的“引魂诀”,千年未用,指腹的温度竟还能催得符纸燃出淡金的光。他刚要开口,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木屐叩击青石板的声响——节奏慢而沉,像块压在人心口的砖。

“太子殿下好兴致,竟找了个野路子来替太子宫除邪?”

话音未落,院门口已站定个人。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道袍,腰间挂着串锈迹斑斑的铜铃,眉峰压得低,一双三角眼像浸在墨里,扫过无心时,眼角的细纹里都渗着阴鸷。

刘据的笑容淡了些:“江充大人,你奉父皇之命来捉鬼,怎的此刻才到?”

江充迈下台阶,铜铃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响。他伸手摸了摸廊柱上还未消散的符痕,指尖沾了点符灰,又嫌恶地蹭在道袍下摆:“臣昨夜观星象,见太子宫上恐有‘破军’过境,特意在玄都观摆了三天三夜的镇魂阵——谁知殿下竟等不及,找了个来历不明的人充数。”

无心站在刘据身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是他战国时好友送的,刻着饕餮纹,经千年岁月浸润,玉质里泛着层温凉的光。他能闻见江充身上的气味——不是正经道人的檀香,是晒干的蛇蜕混着朱砂的腥气,像极了他前世见过的“养鬼人”。

“江大人是说,我坏了你的事?”无心开口,声音像浸了千年寒泉,“可这太子宫的邪祟,确实是我除的。方才那只附着在井栏上的溺死鬼,已经被我引去了轮回道。”

江充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他突然从袖中摸出张黄纸符,指尖蘸着舌尖的血,飞快画了道扭曲的符纹:“既如此,不如咱们比一比?我这‘召魂符’能引动三魂七魄,先生若是能破了,才算真有本事留在太子宫。”

刘据皱起眉刚要说话,却被无心轻轻拦在身后。无心往前迈了一步,月白的衣角被夜风吹得飘起来,露出里面绣着暗纹的里衣:“江大人要比,我奉陪。”

江充的符纸刚抛到半空,就腾起青绿色的火焰。火焰里渐渐显出个女子的影子——披头散发,领口渗着血,指甲泛着青灰,张着嘴朝无心扑过来。刘据惊呼一声,下意识要挡在无心前面,却见无心只是抬了抬手,腰间的玉佩突然发出暖金色的光。那女子的影子刚碰到光,就像雪融在沸水里,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你用了什么妖术!”江充的脸涨得通红,又摸出两张符纸,却被无心伸手接住。无心的指尖刚碰到符纸,符纸就“嗤”地冒出黑烟,眨眼间烧得只剩灰烬。

“江大人的符,是用夭折婴儿的魂炼的吧?”无心将灰烬洒在地上,声音里带着点冷意,“这种邪术,也敢在太子宫里用?就不怕触了皇家的龙气,折了自己的寿?”

江充的额角渗出冷汗。他盯着无心腰间的玉佩,突然想起曾在一本古卷上见过——战国时有个方士,得了块刻着饕餮纹的玉佩,能引动阴阳两界的气,后来不知去向。难道眼前这人……

“江大人还是回去吧。”无心打断他的思绪,“父皇派你来捉鬼,你却用邪术害人——若是被父皇知道,这‘直指绣衣使者’的职位,怕不是要换人做。”

江充的手指掐进掌心,指甲盖都泛了白。他狠狠瞪了无心一眼,又扫了刘据一眼,阴恻恻道:“太子殿下养了个好门客——早晚要引火烧身!”

话音未落,他便带着随从转身就走,铜铃的响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巷口的暗影里。刘据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无心的肩:“先生莫要跟他一般见识,父皇那里我会禀明情况——他不过是仗着会些星象术,才敢在宫里横行。”

无心望着江充离去的方向,玉佩还在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刚才江充看他的眼神,像一条藏在阴沟里的蛇,正慢慢蜷起身子,吐着信子盯着自己。风里飘来桂树的香气,可无心却忽然觉得,这长安的夜,比他沉睡的千年还要冷。

院中的月光更亮了,照在青砖上,照在那堆符灰上,照在刘据担忧的脸上。无心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忽然想起战国时好友说过的话:“长生之人,最忌沾惹人间因果——因果缠身,便是永恒的劫。”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那轮月和战国时的月,竟没什么两样。可这人间的事,却比千年的沉睡,还要复杂得多。

无心叹了口气,正坐在阶前擦拭桃木剑。剑身上还沾着昨夜的符灰,用素绢擦过,露出浅褐木纹——那是他在骊山脚下捡的老桃木,树心早已凝作琥珀色,经千年风雨浸浸润,,每道纹路里都藏着股阳刚气,像浸了晒透的阳光。

刘据的脚步声从廊下传来,青衫沾着朝露,发间别着枝刚折的桂,手里捧着青瓷罐:“先生早,这是母后让御膳房熬的姜枣茶——昨夜驱邪费神,喝口热的暖身子。”他的笑像晨雾里漏下来的光,把阶前青石板都烘得软了些。

无心接过茶盏,指尖碰着刘据的手背——年轻人的体温像晒了三刻的棉絮,暖得他搁了千年的心跳都颤了颤。姜味裹着枣香滚进喉咙时,院外忽然传来铜铃响——比昨夜更急,像串在猫爪上的小锣,敲得人心口发闷。

“太子殿下好兴致,竟留着个用邪术的妖人在宫里?”

江充的声音裹着腥气飘进来。他今日换了玄色道袍,腰间铜铃换成赤铜的,每动一下就撞出暗红的光。手里捧着朱漆木盒,盒盖刻着扭曲符文,缝里渗着淡黑的气——那是养过鬼的盒子,无心隔着三步远都能闻见里面的腐味。

刘据的笑容僵了僵:“江大人又来做什么?太子宫的邪祟已经除了。”

江充把木盒往石桌上一摔,盒盖弹开,里面躺着三张青灰符纸:“昨夜臣查了《方术汇要》,先生用的‘引魂诀’是战国邪术——引的不是善魂,是勾魂的厉鬼!”他用指尖挑着符纸,黑狗血画的符文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无心的指尖顿了顿,桃木剑的木纹硌得掌心发疼。他抬头看向江充,瞳孔里映着那三张符:“江大人倒也识货——可你这符,是用胎死腹中的胎儿血炼的吧?”话音未落,他伸手点向木盒,盒盖“啪”地合上,溢出的黑气被掌心暖光逼回盒里,像群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

江充的脸瞬间煞白。他没想到无心能看穿符纸来历——这“噬魂符”是他上个月从民间道士手里买的,用七个未足月胎儿血熬的,能引动十里内的厉鬼。原本想诬陷无心,反被戳中要害。

“你、你血口喷人!”江充抓起木盒,一张符纸掉在青石板上,瞬间腾起青绿色火焰。火焰里显出个婴儿的影子,四肢扭曲,张着嘴朝无心扑过来。

刘据惊呼一声要冲过去,却被无心拽住袖子。无心把桃木剑往地上一插,剑身木纹突然亮起金光,他捏着“破邪诀”,指尖弹出淡金符纹:“孽障,还不轮回!”

婴儿影子碰到符纹,发出尖锐哭叫,瞬间消散。符火熄灭,留下个焦黑印子,像块凝固的血斑。

江充额角渗出冷汗,盯着桃木剑颤声道:“你、你这剑是……”

“骊山老桃木,树龄三千年。”无心拔出剑,金光隐去,“江大人若是想试,我不介意用它斩了你的邪符。”

晨雾散了些,阳光穿过桂叶,照在江充脸上,照出他眼角的恐惧。他抓起木盒往后退:“太子殿下,你可要想清楚——养着妖人,迟早引火上身!”

刘据上前一步挡在无心前:“江大人管好自己的事!父皇派你来捉鬼,不是让你诬陷忠良的!”

江充的脸涨得通红,瞪了无心一眼,转身就走,铜铃响得慌乱,像只被打跑的野狗。刘据松了口气,转身笑道:“先生没事吧?刚才那婴儿影子……真吓人。”

无心摸着桃木剑剑柄,剑身还留着阳光的温度。他望着江充离去的方向,桂香里仍残留着江充身上的腥气,像块粘在衣角的烂泥。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月亮,想起战国时好友说的“因果劫”——原来这劫不是慢慢来的,是江充的铜铃,越敲越急,越敲越响。

刘据递过素绢,擦了擦无心额头的汗:“先生累了就去偏殿歇会儿,我让人熬了百合粥,等会儿送过去。”

无心接过绢帕,指尖碰着刘据的手——还是那样暖,暖得他心里发疼。他抬头看天,太阳和战国时的太阳没两样,可人间的事,却比千年沉睡更难懂。

桂树沙沙作响,落下几朵黄花,落在无心脚边。他弯腰捡起,花瓣上的晨露凉得像前世的泪。他把花放进怀里,跟着刘据走进廊下——那里有暖黄的铜灯,有百合粥的香气,有个年轻人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照进他千年的黑暗里。

可他知道,江充不会善罢甘休。那串赤铜铃会像幽灵,跟着他,跟着刘据,跟着太子宫的每一夜。而他,只能握着桃木剑,守着这一点暖,等着那劫,慢慢撞过来。

晚风吹落最后一片桂叶时,无心正站在太子宫的露台上。青铜鹤灯的光裹着他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片被揉皱的纸。他抬着头,瞳孔里映着漫天星子——紫微垣的光原本像浸了蜜的月光,此刻却裹着层淡黑的雾,那雾不是自然的云,是带着腐味的邪炁,顺着星轨爬向紫微主星,像群饿极的蚂蚁要啃食烛火。三天前江充摔在石桌上的木盒还在他怀里,盒里的噬魂符虽被符纸封了,可那股腐味总像沾在衣料上,洗都洗不掉。如今看来,江充没停手,反而换了更阴毒的招——星象术。

风忽然转了方向,带着城外的土腥味钻进鼻子。无心抬头望向北郊的观星台,青瓦上还留着下午的晒痕,此刻铜炉正冒着黑烟,烟柱拧着劲往天上钻,刚好对准紫微垣。江充的身影在烟里晃了晃,玄色道袍沾着星子的冷光,手里举着面女娲石磨的青铜镜,镜面上刻着二十八宿的纹路,正对着天空反射出暗紫的光——他在引动三星邪炁,要遮刘据的星运。

“倒会选地方。”无心低骂一句,指尖在桃木剑上画了道“引星诀”。剑身上的琥珀纹路突然亮起来,像条被点燃的灯芯,顺着星轨往上爬。金红剑气撞进黑雾里,撞出片火星,可黑雾太多,散了一层又涌上来,像永远挤不完的墨汁。

身后传来脚步声,刘据的青衫沾着夜露,手里捧着件夹袄:“先生夜里风凉,披上这个。”他的声音像浸了温酒,把露水压得软了些。无心接过夹袄,指尖碰着刘据的手背——年轻人的体温像揣在怀里的暖炉,焐热了他冻了千年的指尖。“太子看天上,那团黑雾是江充的邪术,要遮你的星运。”无心抬下巴指了指紫微垣。

刘据抬头,夜空里的星子依旧明亮,可经无心提醒,他果真看见紫微星周围裹着层淡黑的雾。“江充竟连星象都敢动?父皇最信这个……”他皱着眉,指尖攥紧夹袄领口。“他就是算准了陛下信这个。”无心把桃木剑往地上一插,剑鞘里涌出股金红气,顺着星轨往上冲,“要是紫微星光被遮,陛下会觉得你气运衰微……”他顿住,没把“废太子”三个字说出口——刘据眼里还闪着对父皇的信任,他不忍心戳破。

“先生能破吗?”刘据的声音里带着急意。无心望着天上的星象,金红气撞得黑雾散成细屑,可新的黑雾又涌上来:“能,但江充的镜子能引三星邪炁,我需要你发间的桂枝——早晨从御花园折的,枝子里藏着阳气——还有太庙里三年以上的香灰。”

刘据转身就要喊侍从,却被无心拽住袖子:“我跑着去,很快回来。”他的背影消失在廊下,没过多久就喘着气跑回来,手里攥着桂枝和青瓷罐:“太庙里的老内侍说,这是孝景皇帝时的香灰,够三年了。”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像颗碎掉的星子。

无心把桂枝插在露台砖缝里,撒上香灰,捏着“聚阳诀”弹出道火光。香灰瞬间燃起来,乳白的烟顺着桂枝往上爬,和桃木剑的金红气缠在一起,像条穿云的龙,直直撞进黑雾最浓的地方。黑雾发出尖锐的叫声,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慢慢散成细屑。观星台上的江充晃了晃,青铜镜“啪”地掉在地上,镜面裂成几瓣,他捂着胸口咳出丝黑血——邪炁反噬了。

“成了。”无心舒了口气,望着紫微星重新亮起来的光,像被擦干净的镜子。刘据笑了,眼睛里闪着星子的光:“先生厉害,这下江充该消停了吧?”无心望着观星台的方向,黑烟虽散了,可空气里还留着腐味:“他不会消停的,就像被打跑的野狗,总会藏在暗处咬更狠的一口。”

刘据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舒展开:“有先生在,我不怕。”他的手搭在无心肩膀上,温度顺着布料渗进来,像晒了一整天的棉被:“不管江充耍什么花招,我们兄弟一起扛。”无心望着他的眼睛,那里的信任像晨雾里的光,把他千年的孤寂都焐化了——原来因果不是债,是有人陪你一起扛的温暖。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天了。刘据打了个哈欠:“先生也早点歇着,明天母后要做桂花糕,甜的。”他转身要走,又回头笑了笑,“对了,霍去病说明天来太子宫,要和我们比射箭呢。”无心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下,风里还留着他的笑声。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桂枝,枝子里的阳气还在,像颗藏在壳里的种子。把桂枝插在桃木剑旁边,望着紫微星的光,无心忽然觉得,就算江充再来十次,他也能挡住——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兄弟,有温暖,有这满天的星子,陪着他一起,扛过所有的劫数。

夜更深了,露水压弯了桂枝。无心站在露台上,望着天上的星象,望着紫微星的光,慢慢笑了——那是他千年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轻,这么暖,像晨雾里漏下来的光,像刘据递来的姜枣茶,像所有他以为已经忘记的,关于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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