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离枯草还有两厘米，铃铛突然发烫。
不是之前那种温热，是真烫，像烧红的铁块贴在脖子上。喜羊羊猛地缩手，后退一步，脚跟踩到松软的土，差点摔倒。他稳住身体，抬头看向前方。
空气在抖。
不是风，是空间本身在颤，像水面上的倒影被人扔了颗石子。草叶不动，但影子歪了，一条裂缝从枯草根部蔓延出去，发出细微的“咔”声。
裂缝张开。
一只脚先出来。
不对，不能叫脚。六根骨刺从关节反折的位置伸出来，踩在地上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响。接着是躯干，皮毛大片剥落，露出底下交错的黑色筋络，胸口裂着口子，里面闪着蓝光。
喜羊羊没动。
他知道这是冲他来的。
铃铛还在烫，热度随着那东西爬出的动作一阵阵往上冲。他把证物袋往围巾里一塞，双手握拳，重心压低。
对方站直了。
比他高一头，四肢分裂成六肢，肩背处还挂着半截没消化完的骨头，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幽蓝的光。它动了一下头，发出“咯”的一声，像是骨头错位。
然后它开口了。
“你……也会……变成我。”
声音不是从嘴里出来的，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的，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广播。
喜羊羊没回应。
他知道这玩意儿不讲道理，讲也没用。慢羊羊说过，触犯规则的人会变，变成这种非羊非狼的东西。但这只不一样，它身上没有普通变异者的混乱感，反而有种……秩序。
它是被派来的。
念头刚起，对方动了。
六肢同时蹬地，地面炸开一圈黑气，它像炮弹一样冲过来，双臂劈下，带起一阵刺耳的刮擦声。
喜羊羊侧滚。
动作刚完成，身后草丛已经被撕成碎片，泥土翻起老高。他借着滚动的力道顺势起身，心跳加快，但脑子很清。
这东西快，但不灵活。攻击路线是直的，没有变向。
他往后退，拉开距离，同时轻轻晃了下手腕。
铃铛响了一下。
很轻，但那东西的动作顿住了。它转头看向喜羊羊，头部抽搐了一下，像是信号被干扰。
有用。
喜羊羊心里一动。铃铛不只是预警，还能打乱它的行动节奏。
但他不敢多用。上次慢羊羊说过，铃铛和他是绑定的，用多了可能反噬。现在只能靠判断。
对方站定，没有立刻再冲。
它抬起手，六肢缓缓交叉，在胸前形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接着，胸口裂口的蓝光开始扩散，一圈波纹从它脚下荡出去，地面瞬间枯萎，草变成灰白色。
喜羊羊立刻意识到不对。
他没动，盯着那圈波纹的范围。五米左右，呈圆形扩散。边缘的草接触到波纹，直接僵住，十秒内完全石化。
静默规则。
他知道这个。不能说话，不能发声，否则就会变成石头。
他站在圈外，进不去，也不敢进去。
对方显然也不想让他逃。六肢一撑，整个身体腾空，横移两米，重新调整位置，让波纹领域正对着他。
进退两难。
喜羊羊低头看了眼铃铛。还在烫，但热度稳定了。他试着又晃了一下，幅度很小。
那东西果然又顿了一下，波纹出现短暂波动。
机会。
他抬头，仔细看对方胸口的裂口。蓝光闪烁的地方，符号和他在金属板上看到的一样。那是接入点，是它被控制的关键。
只要破坏那里，就能让它崩溃。
但必须近身。
他假装踉跄，往左边退了一步，脚下一滑，像是体力不支。那东西立刻有了反应，六肢一收，准备扑击。
就是现在。
喜羊羊猛地抬手，把铃铛甩到胸前最大幅度。
“叮——！”
清脆的一声响彻草原。
那东西直接抱头蹲下，六肢蜷缩，发出低吼。波纹瞬间中断。
喜羊羊冲了出去。
他借着洼地的斜坡加速，右脚蹬地，跳起来的同时一脚踹向对方膝盖反关节处。那东西重心不稳，往前一倾。
他没停。
抽出围巾末端的钢扣——慢羊羊给的防身装置，尖端带钩。他一把抓住对方胸口裂口，把钢扣狠狠插进去，用力搅动。
蓝光疯狂闪烁。
那东西发出一声不像是生物能发出的声音，全身抽搐，符号开始崩解。皮毛一块块脱落，筋络断裂，六肢扭曲变形。
最后，整个人像沙雕一样散开，化成一堆灰，被风吹走了。
原地只剩一枚残缺的齿轮，上面刻着半个符文。
喜羊羊喘着气，弯腰捡起齿轮，放进证物袋。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有点抖，但还能动。
铃铛不烫了，只是微热。
他站直身体，环顾四周。
远处有脚步声。
几只小羊从草坡后跑出来，应该是听到动静赶来的。他们看到满地灰烬，又看到站着的喜羊羊，全都停下，不敢靠近。
有只小羊试探着喊：“喜……喜羊羊？”
喜羊羊转头，笑了笑，举起双手：“没事了，它已经消失了。”
小羊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有只小羊突然喊：“喜羊羊打赢了！”
另一个跟着喊：“他一个人干掉那个怪物！”
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开始鼓掌，有人跳起来欢呼。有只小羊想跑过来，又被同伴拉住，说太危险。
喜羊羊没再说话。
他低头看了眼证物袋里的齿轮，又摸了摸铃铛。
这不是结束。
他转身，准备回营地。
刚走两步，铃铛又震了一下。
很短，就一下。
他停下，回头。
刚才那堆灰的中心，有一小片没被风吹走的粉末，排列成一个箭头形状，指向北方。
他盯着看了两秒。
抬脚，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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