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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寿宴风云与血色茶歇

囚鸟的枷锁

陆辰星的到访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别墅里激起层层涟漪。他离开后,陆砚辰连续几天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仿佛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他对苏晚晚的看守变得更加严密,甚至连她洗澡时,他都会守在浴室门外,隔着磨砂玻璃门和她说话,确认她没有试图弄坏那个项圈。

苏晚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那份逃跑的计划却越发清晰坚定。陆砚辰的过度反应,恰恰说明陆辰星和那个“创世纪”项目戳中了他的要害。她脖颈上的项圈不再是单纯的耻辱标记,在她眼中,它成了一个需要被撬开的锁,而钥匙,很可能就藏在陆家那潭深水之下。

陆老爷子寿宴的日子如期而至。

宴会当天傍晚,陆砚辰亲自为苏晚晚挑选了一条酒红色的丝绒长裙。裙子是高领设计,巧妙地将她脖颈上的宝石项圈完全遮盖,只露出边缘一点点冰冷的金属光泽,乍一看,像是一件别致的chocker项链配饰。

“姐姐,你看,多完美。”陆砚辰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欣赏着镜中的两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英俊得令人窒息,眼底却翻涌着与这身正式打扮格格不入的偏执。“我们看起来,天生就该是一对。”

苏晚晚强迫自己看向镜中。丝绒长裙确实华贵,将她衬托得肤白如雪,但她觉得这颜色红得刺眼,像凝固的血液。她努力挤出一个温顺的微笑,抬手轻轻抚过颈间的布料,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项圈的位置:“嗯,很漂亮。只是……有点紧,不太习惯。”

这是她的小小试探,抱怨项圈的存在感,却又控制在看似无意的范围内。

陆砚辰的眼神暗了暗,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但很快又松开。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忍一忍,姐姐。很快……等我们露个面,我就带你回来。外面那些人,不配看到你这么美的样子。”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陆家以及所有宾客的轻蔑,但也透露出一个信息:他不会在寿宴上停留太久。这正合苏晚晚的意,时间越短,变数越少,对她而言也越安全。

陆宅坐落在城中最昂贵的半山区,是一座融合了现代风格与古典园林韵味的大宅。车驶入雕花铁门,沿着长长的车道开了好几分钟,才看到主宅灯火通明的轮廓。庭院里早已停满了各式豪车,衣香鬓影的宾客在管家的引导下步入宴会厅。

陆砚辰紧紧握着苏晚晚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指节发白。他一出现,原本喧闹的宴会厅有了一瞬间微妙的凝滞。许多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射过来,好奇、探究、忌惮、不屑……复杂的情绪交织在空气中。

苏晚晚能感觉到陆砚辰身体的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但她自己,反而在这种场合下奇异地镇定下来。她微微抬起下巴,脸上挂着得体的、略显疏离的微笑,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她不再是那个被困在金色牢笼里惊慌失措的鸟儿,至少此刻,她必须扮演一个能与陆砚辰并肩、不容小觑的存在。

“砚辰,你来了。”陆辰星端着酒杯,从容地迎了上来,依旧是那副金丝眼镜后的斯文模样。他的目光在苏晚晚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她的脖颈处,然后对陆砚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位就是苏小姐吧?果然……气质不凡。”

陆砚辰将苏晚晚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完全是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姿态:“大哥,爷爷呢?”

“爷爷在书房和几位叔公说话,一会儿就出来。”陆辰星似乎并不在意陆砚辰的防备,反而向苏晚晚举了举杯,“苏小姐,欢迎。舍弟性子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这话听着是客气,却暗指陆砚辰不懂事。苏晚晚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却清晰:“陆总客气了。砚辰他……对我很好。”她说话时,下意识地侧头看了陆砚辰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依赖。

这个细微的互动,被陆辰星和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人尽收眼底。陆辰星推了推眼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苏晚晚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寿宴正式开始,陆老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那是一位不怒自威的老人,虽然年迈,但眼神锐利,精神矍铄。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陆砚辰和苏晚晚身上停顿了几秒,没有任何表示,便移开了。

繁琐的祝寿仪式后,是自助餐会。陆砚辰果然如他所说,只带着苏晚晚在主要人物面前露了个脸,便想把她带到相对安静的露台去。

然而,陆辰星显然不打算让他们这么早退场。他带着几位看起来像是陆氏集团元老级别的人物,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砚辰,别急着走。李叔、王伯他们好久没见你了,想跟你聊聊。”陆辰星笑着,语气却不容拒绝。他示意侍者端来酒杯,递给陆砚辰一杯,“特别是关于‘创世纪’项目后续的一些……交接问题,几位叔叔都很关心。”

“创世纪”三个字像一句咒语,让陆砚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盯着陆辰星,眼神冰冷:“没什么好交接的。项目是我一手推动的,核心技术都在我这里。”

那位被称作李叔的老者打着圆场:“砚辰,别误会。我们不是要插手,只是这个项目牵扯太大,老爷子也关注。你大哥也是担心你年轻,压力太大。有些资料和数据,还是放在公司服务器上更安全,大家也能帮你参谋参谋,对吧?”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跳。资料!数据! 这会不会和那个“关键U盘”有关?她立刻竖起耳朵,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捕捉着每一丝信息。

陆砚辰冷笑一声,握著苏晚晚的手更紧了,仿佛她是他在汹涌暗流中唯一的浮木:“我的东西,我自己会保管。不劳各位费心。”

“砚辰,话不是这么说……”另一位王伯皱着眉开口。

眼看气氛就要僵住,陆辰星却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到了苏晚晚身上:“看来苏小姐对商业话题不太感兴趣?也是,这些是挺枯燥的。”他笑着对苏晚晚说,“苏小姐,不如让我夫人陪你去那边茶歇区坐坐?尝尝家里糕点师傅的手艺,让我们几个男人聊点无聊的公事。”

这是一个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是要把苏晚晚从陆砚辰身边支开。陆砚辰立刻就要拒绝,但苏晚晚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带着安抚的意味。她抬起眼,对陆砚辰露出一个“我没事,你放心”的眼神,然后对陆辰星礼貌地笑了笑:“好啊,那就麻烦陆夫人了。”

她需要一个单独行动的机会!哪怕只是片刻!留在陆砚辰身边虽然安全,却什么信息也得不到。冒险离开,或许能捕捉到意想不到的线索。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陆辰星的夫人作陪,她应该是安全的……至少,身体上是。

陆砚辰显然极不情愿,眼底翻涌着不安和暴戾。但在苏晚晚坚定的目光和在场其他人的注视下,他最终还是咬着牙,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他凑近苏晚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走远,别跟任何人说话,我很快过来找你。”

苏晚晚点了点头,跟着那位气质温婉的陆夫人走向不远处的茶歇区。她能感觉到,背后陆砚辰那灼热得几乎能将她烧穿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她。

茶歇区布置得精致典雅,各色点心和香槟塔琳琅满目。陆夫人客气地招呼了苏晚晚几句,便被她自己的朋友叫走了,似乎真的只是完成丈夫交代的任务。

苏晚晚乐得清静,她端着一杯果汁,假装欣赏墙上一幅油画,耳朵却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周围的一切交谈碎片。可惜,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寒暄和商业互吹。

就在她有些焦急,担心陆砚辰随时会过来带她离开时,两个穿着高级定制礼服、看似名媛模样的年轻女子走近了茶点桌,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哎,看见没?陆二少身边那个女的,脖子上的那个,看见了吗?”

“看见了,啧,还以为是什么新款高定,原来是那个啊……陆砚辰还真是……一点没变。”

“什么意思?你认识她?”

“我哪儿认识啊。我是说陆砚辰!你还记不记得他小时候?他妈刚走那会儿,他把他妈留下的那只猫锁在笼子里,谁也不让碰,最后活活饿死了……当时才多大?十岁?十一岁?吓死人了。”

“天啊!还有这种事?怪不得老爷子后来把他送走了……那这个女的……”

“嘘……小声点。我看呐,跟那只猫差不多,就是个玩意儿。不过这个更惨,戴个电子项圈,听说走到哪儿都能定位,跟追踪器似的……”

“我的天……这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陆家也不管管?”

“管?怎么管?陆砚辰现在手里握着‘创世纪’呢,那可是陆家下一步的命根子,老爷子都让他三分。再说了,你没看陆辰星那架势,兄弟俩正为这个项目斗得你死我活呢,谁有功夫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两个女人一边挑选着点心,一边低声议论,语气里带着猎奇般的兴奋和事不关己的轻蔑。

苏晚晚背对着她们,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电子项圈……定位……追踪器……

原来如此!怪不得陆砚辰如此有恃无恐!这项圈不仅是个象征,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GPS定位装置!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把她抓回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但同时,一种极致的愤怒也在她心中燃烧。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个“玩意儿”,一个可以随意锁起来的宠物!

而“创世纪”项目的重要性,也从这些闲言碎语中得到了印证——它甚至是陆砚辰在陆家立足、与陆辰星抗衡的资本!

必须冷静!苏晚晚死死攥着酒杯,指节泛白。信息虽然残酷,但很有用。她需要更多,需要关于那个“关键U盘”的线索!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陆辰星的特助,那个在视频电话里出现过的干练男子,正匆匆从宴会厅的一个侧门离开,方向似乎是通往二楼书房区的楼梯。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击中苏晚晚!陆砚辰此刻被陆辰星和元老们缠住,这是绝佳的机会!陆辰星的书房或者陆老爷子的书房里,会不会有关于“创世纪”项目和U盘的线索?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酒杯,假装要去洗手间,不动声色地脱离了茶歇区的主流人群,向着那个侧门走去。

侧门后是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通往主宅的私密区域。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苏晚晚的心跳得像擂鼓,她知道自己在冒险,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她没有退路。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前行,试图辨认哪个房间可能是书房。就在她经过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时,里面传来的低语声让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是陆辰星和另一个低沉男声的声音!他们似乎发生了争执。

“……必须尽快拿到!老爷子已经起疑了,再拿不到核心算法,‘创世纪’就是个空壳子!”是那个低沉男声。

“急什么?”陆辰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陆砚辰把那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肯定藏得极深。硬来只会打草惊蛇。”

“那就从他身边那个女的入手!”低沉男声建议道,“我看陆砚辰紧张得很。找个机会,‘请’她过来聊聊,不怕陆砚辰不妥协……”

苏晚晚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们竟然在打她的主意!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臂紧紧箍住了她的腰,将她迅速拖进了旁边一个黑暗的储藏室里!

“唔!”苏晚晚惊恐地挣扎,但对方的力气极大。

“别动!是我!”一个压得极低、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陆砚辰!

储藏室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交织。

陆砚辰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但手臂依然紧紧环着她的腰,将她死死按在怀里。苏晚晚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浑身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怒意。

“姐姐……”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嘶哑地响起,带着一种后怕和狂怒交织的颤抖,“你为什么不听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苏晚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该怎么解释?承认自己在偷听?

不等她回答,陆砚辰冰凉的指尖已经抚上了她的脖颈,摩挲着那个项圈,声音陡然变得异常温柔,却比愤怒更令人毛骨悚然:

“你就这么想知道‘创世纪’的秘密?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看来,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黑暗中,苏晚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稠的黑暗气息。她知道,短暂的、看似平静的假象已经被彻底打破。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风暴眼,或许就藏在陆辰星和那个低沉男声提到的、“请”她去聊聊的计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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