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大巴上气氛微妙。白天的“双向守护”乌龙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在丁程鑫和严浩翔之间。两人分别坐在车厢中段的两侧，各自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暮色城市灯火，谁也没先开口。

丁程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小熊创可贴的边缘，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严浩翔低头给他处理伤口时专注的侧脸，一会儿是宣布结果时对方脸上罕见的错愕。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好像没必要。道谢？为了那个创可贴？可他自己也……算了。

前排，丁淼似乎有些累了，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马嘉祺坐在她斜前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平静的侧脸。宋亚轩歪在丁淼旁边的座位上，戴着耳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听歌。

贺峻霖拿着他的小本子，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写写画画，偶尔抬头扫一眼车厢，目光在丁程鑫和严浩翔身上停顿片刻，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刘耀文和张真源在小声讨论刚才某个游戏环节的细节，马嘉诚和严馥依然坐在后排，安静地看着窗外，像两尊入定的佛。

车子轻微颠簸了一下。丁程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严浩翔那边。严浩翔似乎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手臂搭在车窗沿上，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丁程鑫脑子里突兀地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立刻被他压了下去。什么跟什么！

回到别墅，所谓的“豪华晚餐”已经由节目组准备妥当，摆放在餐厅长桌上，确实比平日丰盛许多。但经历了白天的情绪起伏和体力消耗，众人的兴奋点似乎并不全然在食物上。

丁程鑫拉开椅子，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平时常坐的位置。严浩翔顿了一秒，在他斜对面坐下。两人目光不经意间相触，又迅速错开。

贺峻霖率先活跃气氛：“来来来，让我们祝贺今天的获胜组！虽然他们的获胜过程充满了戏剧性的误会……”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丁程鑫和严浩翔。

刘耀文立刻接上：“误会也是缘分嘛！丁哥，翔哥，干一个？”他举起手里的果汁杯。

丁程鑫端起杯子，看向严浩翔。严浩翔也举起了杯子，两人的杯子在空中隔空碰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叮”声。

“咳，”丁程鑫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平时的语调，“谢了……那个，创可贴。”

严浩翔看着他，抿了抿唇：“嗯。也谢了……眼罩。”

对话干巴巴地结束，但某种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晚餐在还算轻松的氛围中进行。丁程鑫逐渐恢复了点活力，开始跟旁边的刘耀文、张真源讨论起白天的项目。严浩翔虽然依旧话少，但也会在贺峻霖或马嘉祺提到相关话题时，简短地回应一两句。

丁淼胃口似乎不太好，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马嘉祺注意到了，轻声问：“姐，不舒服吗？”

“有点头疼，可能白天晒着了。”丁淼揉了揉太阳穴。

“我房间有药，待会儿拿给你。”马嘉祺说。

“不用麻烦，休息一下就好。”丁淼摆摆手。

“我去拿点冰袋？”宋亚轩立刻说。

“姐姐喝点热水。”张真源起身去倒水。

丁程鑫看到姐姐不适，也停下了和别人的说笑，关切地看过去：“姐，没事吧？要不要先上去休息？”

“没事，你们吃。”丁淼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饭后，导演组宣布今晚没有集体任务，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但提醒明天有重要安排，需保持体力。

丁程鑫看着姐姐在马嘉祺和宋亚轩的陪同下先上楼休息，心里有点说不上的感觉。好像……又被抢先了。但姐姐不舒服，这不是争的时候。他悻悻地收回目光，一扭头，发现严浩翔不知何时已经不在餐厅了。

他走到客厅，看到严浩翔独自坐在最角落的单人沙发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指尖在屏幕上慢慢滑动。客厅大灯没开，只亮着几盏氛围灯，光线昏暗，将他大半身影笼在阴影里，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孤僻感。

丁程鑫脚步顿了顿。他想起白天严浩翔给他贴创可贴时微蹙的眉头，想起大巴上他安静侧影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态。这家伙，是不是也累了？或者，还在为那乌龙尴尬？

他犹豫了几秒，转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镇的气泡水。走到严浩翔面前，递过去一罐。

严浩翔抬头，似乎有些意外。

“喝不喝？”丁程鑫语气有点硬，像在完成什么任务。

严浩翔接过：“谢谢。”

丁程鑫在他旁边的地毯上盘腿坐下，拉开自己那罐的拉环，气泡发出细微的嘶声。他灌了一大口，冰凉带着甜味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烦躁。

两人之间沉默着，只有客厅另一头刘耀文和张真源打游戏的音效声隐约传来。

“你姐……没事吧？”严浩翔忽然开口，声音在昏暗里显得有点低。

丁程鑫侧头看他：“嗯，应该就是有点累。马哥他们送上去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谢了。”

严浩翔“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喝着水。

又安静了一会儿。丁程鑫看着严浩翔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忽然问：“你看什么呢？”

严浩翔动作停住，屏幕暗了下去。“没什么。” 他把手机反扣在腿上。

丁程鑫也没追问，只是又喝了一口水。气氛再次陷入微妙的安静，但比起之前的尴尬，似乎多了一丝……共处一室的平和？丁程鑫自己也说不上来。

“白天，”严浩翔忽然又开口，声音更低了，几乎像耳语，“射箭那个……你喊的‘好箭’，我听见了。”

丁程鑫一口水差点呛到，耳朵瞬间烧了起来。他当时完全是下意识，喊完就后悔了，以为没人注意。“我……我就是随口……” 他试图辩解。

严浩翔侧过脸，在昏暗的光线下，丁程鑫似乎看到他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错觉。“射得是还行。” 他语气平淡地评价自己。

丁程鑫愣住了，随即有点想笑。这家伙，还挺自恋？但莫名地，他心里那点残留的别扭，好像又散去了一些。

“喂，”丁程鑫用胳膊肘碰了碰严浩翔的小腿，“明天不知道又是什么幺蛾子。”

“嗯。”严浩翔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丁程鑫碰他的地方，没躲开。

“希望别又是这种互相猜来猜去的。”丁程鑫嘀咕。

严浩翔没接话，只是拿起水罐，又喝了一口。

客厅另一头，贺峻霖不知何时结束了游戏观察，正拿着他的小本子，远远看着角落里的两人，笔尖在本子上点了点，画了个小小的、双向的箭头，然后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楼上，丁淼房间。她吃了马嘉祺送来的药，感觉好了一些。宋亚轩赖在她房间里没走，正叽叽喳喳讲着白天的趣事。马嘉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安静地听着，偶尔微笑。

窗外，夜色渐深。

马嘉诚和严馥各自回了房间。马嘉诚给家里打了个简短的电话，报平安。严馥则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了一些工作邮件。对他们而言，这一天同样漫长，观察别人，也被别人观察。

夜深人静，别墅里大部分灯光都熄灭了。

丁程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画面一帧帧在脑子里回放：松饼，创可贴，严浩翔愣住的脸，那声“好箭”……还有刚才客厅里昏暗灯光下，严浩翔那句“射得是还行”。

他摸出手机，点开和严浩翔的聊天框。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昨天那两条干巴巴的“谢了”和“不谢”。他手指在屏幕上悬空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打，又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

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里，严浩翔同样没睡。他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停留在某个聊天界面，但久久没有动作。窗外的月光漏进来一点，照亮他半边脸，神情在明暗之间看不真切。许久，他锁屏，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别墅彻底陷入沉睡。只有月光，无声地流淌过每一个房间，照亮少年们各怀心事的睡颜，也照亮走廊尽头，那两扇安静关闭的、属于“背景板”的房门。

明天，新的任务，新的互动，新的故事，还在黑夜的尽头等待着他们。而某些悄然变化的东西，如同夜风中细微的种子，已经悄然落入了心田的缝隙。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