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的夏天是真的热，热得柏油马路都要融化，可田宁宁会骑着小电驴，载着他穿过一条条林荫道，风里裹着西瓜的甜香；爱也是真的，真到他至今都记得，田宁宁在剧组时，那些眼神和话，烫得他心口发麻
他裹紧了身上的薄毯，明明最近京城温度不低，却还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九月下旬，郑月月飞到厦门赶工作，第一天一个人到海边看海，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他脱了鞋，踩在微凉的沙砾上，走到礁石边坐下，看着太阳从天上掉下来，橘红色的夕阳一点点沉进海里。他架起了手机拍vlog，镜头里的他，对着大海扬起嘴角，说着“海边的氛围真的好浪漫～”“今天的风很舒服”，笑容却牵得嘴角发僵，眼底的笑意浅得像一潭死水，分明是皮笑肉不笑
他知道，田宁宁会看他的vlog
他就是想让他看见，看见自己现在过得很好，看见自己笑得很开心，哪怕这份开心，假得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夜色渐浓时，素材拍完了，郑月月坐在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渔火，忽然就想起田宁宁说过的话：“等有空了，咱们一起去海边去乌兰察布，看日出，看星星。”
海风裹着咸涩的气息，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湿湿的
几天后，这条厦门vlog被他发到了自己的账号上
海边的最后，镜头对着海面，海浪声清晰可闻。没人看见，镜头外的郑月月，对着那片无边无际的海，轻声说了一句：“哥，我好想你。”
声音很轻，轻得被海浪吞没，没留下一点痕迹
郑月月那条厦门海边的vlog，田宁宁几乎是在发布的第一时间就点开了
他坐在杭城公寓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明明灭灭。视频里的郑月月穿着浅色的T恤，对着镜头扬起嘴角，配着些“海边的风很舒服”“今天的天气真好”之类的话。可田宁宁太了解他了，了解他真正开心时眼角会弯起的弧度，了解他真心笑起来时的嘴角。眼前这个对着大海强撑出来的笑容，眉眼间的疏离和落寞几乎要溢出来，像一层薄薄的糖衣，裹着底下化不开的苦
田宁宁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打下一行字，删了又改，最后只发出去一句
田宁宁【不想笑就别笑了，很难看】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田宁宁盯着那个对话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得发疼。他想起普陀山上缭绕的香火，想起自己替郑月月求的平安符，想起那天两人相拥时滚烫的温度，再对比此刻的杳无音信，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无力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太想他了
想他说话时温温柔柔的语调，想他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的眼睛，想他埋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软乎乎的模样。更想走一遍他走过的路，吹一吹他吹过的海风，看一看他看过的风景，好像这样，就能拉近两人之间那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距离
于是第二天，田宁宁几乎是凭着一股冲动，拨通了发小的电话
田宁宁走，去厦门
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还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发小赶来接他的时候，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眼前的田宁宁，头发乱蓬蓬的，下巴上冒出了浅浅的胡茬，身上套着一件常规款的黑色T恤，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颓废和潦倒。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那个干净清爽、眉眼带笑的样子
发小没多问，只是把自家养的金毛牵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陪你去，散散心”
厦门的海，和郑月月视频里的样子，分毫不差
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潮湿的水汽，吹得人眼睛发酸。田宁宁脱了鞋，踩在微凉的沙滩上，脚下的沙砾细细软软的，海浪一波波涌上来，漫过他的脚踝，又缓缓退去。金毛欢快地在沙滩上撒着欢，追着海浪跑来跑去，发出一声声欢快的吠叫
发小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背影单薄得不像话，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些田宁宁和郑月月那点纠缠不清的事，知道田宁宁这些日子的煎熬，也略懂郑月月那份藏在逃避背后的患得患失
“放不下，就再去争取一次。”发小的声音被海风刮得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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