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叶霖煜
林中景·其一
电视里在放无聊的综艺，主持人的笑声像罐头音效。
叶锦喻瘫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遥控器边缘。
“过得怎么样？”
“嗯……”他眼睛盯着屏幕，里面一群人在玩蹩脚的游戏，“见不到哥哥，有点寂寞呢。”
话一出口，客厅的空气就微妙地滞了一下。
叶霖煜正在厨房切水果，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顿了顿。
“说什么呢。”哥哥的声音隔着玻璃推门传过来，带着笑意，但有点干。
叶锦喻按下遥控器，换了个台。
“看会儿电视吧。”他说，“都行。”
频道停在了一部老电影上。黑白画面，男女主角在雨里奔跑。
叶霖煜端着果盘出来，在他旁边坐下，中间隔了一个抱枕的距离。
“话说小喻……”叶霖煜叉起一块苹果，没吃，只是拿在手里。
叶锦喻转过头。
哥哥的侧脸在电视光里明明暗暗，睫毛垂着，看不清眼神。
“你今年十九了，”他说，声音很轻，“是不是……该去分化科检查一下？”
刀叉碰到瓷盘，发出清脆的一声。
叶锦喻盯着哥哥的侧脸。
“现在？”
“……也不急。”叶霖煜把苹果放进嘴里，慢慢地嚼，“但早点知道好。万一……”
他停住了。
电视里，雨越下越大。
“万一是Omega，”叶锦喻替他说完，“就很麻烦，是吗？”
叶霖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看弟弟，只是盯着电视屏幕，好像那部老电影突然变得无比有趣。
“Beta最好。”最后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安全。”
安全。
叶锦喻觉得这个词有点刺耳。
但他只是点点头：“好。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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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长得望不到头。
叶锦喻抽完血，坐在塑料椅上等结果。叶霖煜坐在旁边，膝盖上放着两人的外套，叠得整整齐齐。
十五分钟像十五个小时。
叫到名字的时候，叶锦喻站起来，哥哥也跟着站起来。
“我陪你……”
“不用。”
诊室门关上。
医生是个戴眼镜的Beta阿姨，笑容很温和。
“恭喜，”她把报告单推过来，“是Alpha，等级很高。”
叶锦喻盯着那张纸。
Alpha。
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哥哥会失望吗？
推门出去的时候，叶霖煜就站在门口，背挺得很直。
“怎么样？”哥哥的声音有点紧。
叶锦喻把报告单递过去。
叶霖煜接过来，目光扫过纸面——然后，很轻地，松了那口气。
那口气松得太明显了。
明显到叶锦喻的心脏往下沉了沉。
“Alpha啊。”哥哥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太好了。”
他的手指摩挲着报告单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我还担心……”他说，“要是Omega，就太危险了。”
“Alpha好，Alpha安全。”
安全。
又是这个词。
叶锦喻看着哥哥舒展的眉眼，看着他明显放松下来的肩膀，突然明白了什么。
哥哥担心的从来不是他分化成什么。
哥哥担心的是他分化成Omega。
因为Omega危险。
因为Omega需要被保护，需要被照顾，需要——被谁照顾？
“哥。”他听见自己问，“那你呢？你是什么？”
叶霖煜的笑容僵在脸上。
走廊顶灯的光落进他眼睛里，照出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他别开视线，把报告单塞回叶锦喻手里，“我当然是Beta啊。”
“从小就是，你忘了吗？”
他说着，转身往出口走去，脚步快得不自然。
“走吧，回家。”
叶锦喻站在原地，看着哥哥的背影。
白衬衫在走廊尽头的光里晃了一下，然后消失在拐角。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报告单。
又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哥哥的消息：“我在停车场等你。”
叶锦喻盯着那几个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最后他没回，只是按灭了屏幕。
走廊尽头有扇窗。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
他想起哥哥刚才松的那口气。
想起那句“Alpha安全”。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这消毒水弥漫的、死一般寂静的走廊里——
缓慢地，裂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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