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了一夜，直到天光微亮。
沈婉是被冻醒的。
深秋的长安夜里寒气逼人，她身上只盖了一件薄薄的外袍，身下的毡布虽然干净，却硬得像铁板。她动了动身子，浑身骨头缝都在叫嚣着酸痛。
沈婉“嘶——”（沈婉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翻了个身）
这一翻，正好对上一双似醒非醒、带着几分慵懒却又锐利的眼眸。
林牧不知何时醒了。他侧躺在榻上，一只手支着头，玄色的长发散落在枕间，衣襟大敞，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肌和那道狰狞的旧疤。晨光洒在他脸上，冲淡了平日里那股生人勿近的戾气，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妖冶。
林牧“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听在沈婉耳朵里，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腿软。
沈婉尴尬地咳了一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沈婉“夫……夫君早安！”（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结果因为蹲太久，腿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沈婉“啊！”
预想中的狗吃屎没有发生。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拉了过去。
沈婉惊呼一声，跌坐在床边，离林牧只有咫尺之遥。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又危险的气息。
林牧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她的脸颊因为冷和羞染上了一层红晕，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着，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算计。
林牧这女人……真的是那个刁蛮任性的丞相二小姐？
林牧（林牧心中的疑虑更深，但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他松开手，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口，仿佛那是脏东西）“毛手毛脚。若是这就想爬上本将的床，未免太心急了些。”
沈婉“……”
沈婉（大哥，明明是你拉我过来的好吗）
沈婉（但她现在寄人篱下，还得靠这位大佬保命，只能忍气吞声。她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委屈巴巴地说）“将军误会了，我只是腿麻了……而且这地板实在太硬，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林牧挑眉，站起身来。他身形高大，站起来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林牧“嫌硬？”（他冷哼一声，走到衣架前取下朝服）“那就滚回你的丞相府去。这里是将军府，不是养尊处优的地方。”
林牧（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向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半个时辰后，随本将去给祖母请安。若是迟到，你知道后果。”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沈婉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气得在原地跺脚。
沈婉“什么人啊！好心没好报！”（她气呼呼地嘟囔着）“信不信我以后让你哭着求我睡床！”
系统【宿主，请停止你的花痴幻想。发布今日日常任务：在给老夫人请安时，故意打碎茶盏，栽赃陷害女主（此时尚未出场的白月光），以确立恶毒女配形象。奖励：积分+10。惩罚：若是失败，将遭受“痒刑”一小时。】
沈婉刚想喝口水压压惊，听到这话差点把水喷出来。
沈婉“痒刑？你是魔鬼吗？”（沈婉在心里咆哮）“而且还没见到女主呢怎么栽赃？你这系统逻辑有bug吧！”
系统【请宿主自行发挥。倒计时开始。】
沈婉无奈，只能认命地开始洗漱更衣。
半个时辰后。
将军府，主厅。
林老夫人正端坐在上首，手里拨弄着佛珠。她慈眉善目，但眼神中透着一股阅尽千帆的精明。
大厅两侧站满了丫鬟婆子，气氛肃穆。
沈婉跟在林牧身后，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偷偷瞄了一眼林牧，发现他正站在老夫人身侧，身姿挺拔，神色恭敬，完全没有在新房里的那股痞气。
看来，这位冷面将军也是个“妈宝男”，是个孝顺孙子。
沈婉“孙媳妇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沈婉按照记忆中的礼仪，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老夫人（老夫人放下佛珠，目光落在沈婉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有几分慈爱）“起来吧。昨夜睡得可好？”
沈婉心头一跳。这是送命题啊！
若是说睡得不好，那是嫌弃将军府；若是说睡得好，那岂不是承认和林牧那啥了？
沈婉（沈婉眼珠一转，露出一个得体又略带羞涩的笑容）“回祖母，挺好的。将军……将军对我很照顾。”
林牧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照顾？照顾她睡地板吗？
老夫人（老夫人却是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入了我林家的门，就是一家人。牧儿性子冷，你多担待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府中丫鬟“老夫人，表小姐来了。”
沈婉心里“咯噔”一下。
沈婉表小姐？
原著里，林牧的白月光虽然是长公主之女上官羽，但在将军府里，还有一个一直暗恋林牧、并经常给原主使绊子的表妹——柳如眉。
这大概就是系统说的“自行发挥”的对象了。
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款步走来，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如眉“祖母，表哥。”（柳如眉行了礼，目光在触及沈婉时，瞬间充满了敌意，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化作一副柔弱的样子）“这位就是……新嫂子吧？”
沈婉看着她这副绿茶模样，心里直犯恶心。
系统【机会来了！宿主，请立刻端起桌上的热茶，假装被柳如眉绊倒，将茶水泼在她身上，并大声斥责她！】
沈婉深吸一口气。
泼热茶？这也太恶毒了吧！万一毁容了怎么办？
不行，她下不去手。
沈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沈婉（她端起茶盏，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朝着柳如眉走去）“表妹一路辛苦，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柳如眉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只会欺负人的沈婉会这么好心。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就在两人的手即将触碰的瞬间，沈婉脚下忽然一滑——
沈婉“哎呀！”
她惊呼一声，身子猛地向前扑去。
柳如眉吓得花容失色，想要后退已来不及。
“哗啦——”
滚烫的茶水并没有泼在柳如眉身上，而是全部洒在了沈婉自己的裙摆上。
沈婉“嘶——烫烫烫！（沈婉捂着裙子，疼得在原地跳脚，眼泪都快出来了）
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老夫人（林老夫人惊呼）“婉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牧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但脚步刚迈出去，又硬生生停住了。
柳如眉（柳如眉更是傻眼了）“嫂……嫂子？”
沈婉（沈婉泪眼汪汪地看着柳如眉，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表妹，对不起啊，我脚滑了。本来想给你敬茶的，结果烫到自己了……看来我这笨手笨脚的，以后还得请表妹多教教我规矩呢。”
柳如眉“……”
系统【宿主操作严重失误！剧情崩坏！目标人物未受伤害，宿主反受其害！判定任务失败！启动惩罚机制——痒刑！】
沈婉“啊哈哈哈哈！不！不要！哈哈哈哈……”
沈婉正想装可怜博同情，突然一股钻心的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笑，眼泪鼻涕都笑出来了。
沈婉“哈哈哈哈……救命！哈哈……好痒啊！哈哈哈哈……”
大厅里一片混乱。
林牧看着在地上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的沈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林牧这女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林牧“还愣着干什么？”（林牧冷冷地喝道）“还不快把少夫人扶下去！若是让祖母受惊，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丫鬟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还在大笑抽搐的沈婉拖了下去。
林牧看着她被拖走的背影，心中那股莫名的感觉再次升起。
这女人，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是装的，还是……真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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