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河的雾,是缠了三百年的凉。
这雾生自河底那眼千年寒泉,裹着双色莲独有的清苦香气,漫过河岸连绵百里的芦苇荡,漫过清河镇错落有致的青石板路,漫过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的黛瓦屋檐,将整个百里水域都笼在一片朦胧的白里。雾浓时,能见度不足三尺,河面上亭亭玉立的荷花像悬浮在虚空里的剪影,白的凝着亘古不化的霜,粉的染着朝露未干的霞,顺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漂向远方。偶尔有锦鲤摆尾,搅碎水面倒映的雾影天光,也搅碎了这方天地的静谧,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在雾中渐渐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河底深处,那株双色莲静静沉眠,是清川河三百年未变的魂脉。
莲茎挺拔如碧玉,直抵水面下丈余处,任凭河水冲刷,始终纹丝不动。莲叶舒展如碧伞,层层叠叠,将中央的莲心护得严严实实。最奇的是这莲花本身,一半白瓣似覆着薄冰,剔透中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是沐栖莲三百年孤寂修行的底色;一半粉瓣似染着霞光,娇艳中透着极淡的暖,是她作为守护神,藏在心底未敢显露的温柔。莲心处萦绕着淡淡的金光,那是沐栖莲的神魂所在——三百年前,她自这株双色莲中化形,受天道所托,成为清川河的守护神,从此便以莲为本体,以神魂分润河川,护得沿岸百姓岁岁安澜,夜夜无虞。
三百年的时光,于神祇而言不过弹指一挥,于人间却已是沧海桑田。沐栖莲见过清河镇从几户人家的小村落,长成烟火鼎盛的集镇;见过河畔的老槐树枯了又荣,荣了又枯,枝头间栖过的雏鸟换了一代又一代;见过无数的孩童在河边嬉戏长大,背着行囊远走他乡,又带着妻儿归来,最后化作一抔黄土,融入河畔的泥土里,成为清川河滋养万物的一部分。她见过悲欢离合,看过生老病死,见过人性的善与恶,见过世事的繁华与落寞,心早已像清川河的水一般,平静无波,不染尘埃。
她习惯了独自坐在莲心之中,闭着眼调息,任由神魂顺着河水蔓延开来,感知着沿岸的一切。她能听见百姓们在田埂上的欢声笑语,能听见田地里禾苗拔节生长的细微声响,能听见风吹芦苇的沙沙声,也能听见河水中鱼虾游动的唼喋声。这些声音构成了清川河的生机,也让她三百年的孤寂,多了几分烟火气的慰藉。
但这份孤寂,终究是刻在骨子里的。作为守护神,她注定要与清川河绑定,不能离开这片水域半步,不能像凡人一样拥有悲欢离合,不能有牵挂,不能有软肋。她曾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的本体枯萎,神魂消散,彻底融入清川河的水之中,成为这方天地永恒的一部分。
直到今日,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穿透了河面的薄雾,穿透了河水的阻隔,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紧紧地牵引着她沉寂已久的神魂,让她无法忽视。
那哭声很轻,很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带着极致的虚弱和绝望,像是在向这天地间的一切,发出最后的求救。沐栖莲微微蹙眉,原本平静的神魂骤然泛起一丝涟漪,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哭声来自上游的芦苇荡,距离她的本体不过数十里之遥。
她犹豫了片刻。作为守护神,她的职责是守护清川河的水域和沿岸的百姓,而这个被遗弃在芦苇荡中的婴儿,或许只是人间无数悲剧中的一个。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见过被遗弃的孩童,见过流离失所的难民,见过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她曾想过出手相助,却被天道的规则束缚——神祇不可随意干涉人间因果,否则必会遭受反噬。
可这一次,那哭声里的绝望,像是一根针,扎得她神魂都在隐隐作痛。她活了三百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这个小小的生命,与她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最终,她还是动了。
沐栖莲指尖微动,一缕神魂从莲心处溢出,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冲破水面的雾霭,顺着哭声的方向溯游而上。这缕神魂是她三百年修为的精华,是她守护清川河的根基,一旦分出,便会折损她的修为,让她的本体受损,甚至会让她的神魂变得残缺,再也无法恢复到巅峰状态。可她没有犹豫,也无法犹豫——那哭声里的绝望,让她无法坐视不理。
上游的芦苇荡被连日的暴雨冲垮了大半,浑浊的河水卷着断苇残枝,四处冲撞,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道浑浊的痕迹。芦苇荡深处,一片泥泞的水洼里,一个襁褓被丢弃在那里,襁褓外裹着一层破旧的麻布,早已被雨水浸透,冰冷刺骨。哭声,便是从那襁褓中传出来的。
沐栖莲的神魂落在襁褓旁,化作一道玄衣女子的身影。她身着一袭玄色广袖长裙,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荷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像是有荷花在裙摆上悄然绽放,又悄然凋零。墨发如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沾满泥水的苇草上,却依旧难掩其出尘的气质。她的眉眼清冷,眉峰微微蹙起,像是覆着一层薄霜,鼻梁高挺,唇色偏淡,面容绝美,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像是雪山之巅的寒梅,美丽却不可亵渎,只能远远观望。૮₍°□°₎ა
她俯身,指尖轻轻拂过襁褓的边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襁褓已经被泥水浸透,冰冷刺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的小生命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小小的身体在襁褓中微微颤抖,像是随时都会被这冰冷的雨水吞噬,消散于天地间。
她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打开。(•'╻'• )
襁褓中,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孩子浑身湿透,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小小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拼尽全力,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她的头发很软,稀疏地贴在头皮上,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皮下的血管。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左耳后,藏着一片极小的、半透明的芷叶印记,像是天然长成的纹路,又像是被谁精心描绘上去的,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透着一股奇异的灵气,随着她微弱的呼吸,隐隐泛着淡淡的绿光。
就在沐栖莲的指尖触碰到女婴脸颊的瞬间,她的神魂骤然一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的灵力都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那片芷叶印记中,竟藏着天地间最纯净的自然灵气!那灵气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像是初生的朝阳,带着蓬勃的生机;像是破土的嫩芽,带着无限的可能;像是山间的清泉,带着净化一切的力量。沐栖莲活了三百年,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自然灵气——这是自然之灵的征兆,是连天道都偏爱的灵韵,是能够滋养万物、净化一切污秽、抵御一切邪祟的力量。੭ ᐕ)੭
可偏偏,这孩子的魂魄却异常虚弱,像是一片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落叶,随时都会消散。她的凡胎也极为残破,像是一件做工粗糙的瓷器,稍有不慎便会碎裂。这样的凡胎,根本无法承载如此纯净强大的自然灵气,若是任由其发展,不出三日,这孩子便会因为灵气反噬,魂飞魄散,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૮₍・᷄-・᷅₎ა
沐栖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了,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活了三百年,见过无数的生灵死去,见过无数的悲剧发生,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个小小的生命,像是一道光,突然闯入了她漆黑孤寂的世界,让她冰冷的心,第一次有了温热的感觉。她看着女婴紧闭的双眼,看着她小小的胸口微弱的起伏,看着她左耳后那片顽强泛着绿光的芷叶印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她想救她,想让她好好活着,想让这道照亮她孤寂世界的光,永远不要熄灭。
她的神魂竟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缕,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自发地缠上了那濒死的魂魄。
这缕神魂是她的本源之力,是她三百年修行的根基,一旦分出,不仅会折损她的修为,让她的本体受损,甚至会让她的神魂变得残缺,再也无法恢复到巅峰状态,更会让她从此有了软肋,有了牵挂,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守护清川河。可她没有犹豫,也无法犹豫。当那缕神魂缠上女婴魂魄的瞬间,她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羁绊——那是跨越了生死,跨越了种族,跨越了神祇与凡人的界限,命中注定的羁绊。仿佛从她捡到这个孩子的那一刻起,她们的命运,就已经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罢了,罢了。”沐栖莲低声呢喃,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像是冰面下缓缓流淌的河水,“既然相遇,便是缘分。从今往后,我便护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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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指尖凝出一滴晶莹剔透的莲心露。这莲心露是她本体的精华,是她三百年修为的凝聚,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和纯净的灵力,每一滴都能起死回生,治愈一切伤痛,净化一切污秽。她小心翼翼地将莲心露滴入女婴的口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生怕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莲心露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女婴的喉咙缓缓流入体内,再顺着血脉,流淌过她的四肢百骸,滋养着她残破的凡胎和虚弱的魂魄。沐栖莲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婴微弱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些,苍白的小脸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左耳后的芷叶印记,也变得更加明亮了些,绿光流转,像是一颗被点亮的星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沐栖莲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૮₍˶ᵔᵕᵔ˶₎ა
她将女婴重新裹好,抱在怀中。冰冷的襁褓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她下意识地将女婴抱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神魂为她抵御着外界的寒冷和风雨。她的怀抱温暖而柔软,像是清川河上的暖阳,将女婴包裹在其中,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和绝望,给了她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她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婴。女婴的眉头微微舒展,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见了温暖的阳光,梦见了柔软的草地,梦见了有人在温柔地呵护着她。阳光透过雾霭,洒在女婴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格外圣洁而可爱。
沐栖莲的眉眼间,那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这种温柔,像是初春的细雨,细腻而绵长,滋润着万物;像是夏夜的晚风,清凉而舒适,驱散着炎热;像是秋日的暖阳,温暖而明亮,照亮着黑暗。这是她三百年修行中,从未有过的情绪,是这个小小的生命,带给她的礼物。(៸៸᳐⦁⩊⦁៸៸᳐ )੭
“你眉眼弯弯,像极了清川河上初升的朝阳,便叫你沅芷吧。”沐栖莲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精心的呵护,“江沅芷,愿你往后,能如沅水之芷,坚韧不拔,平安顺遂,远离一切苦难与纷争。”૮₍˶ᵔᵕᵔ˶₎ა
江沅芷。
这个名字,像是一颗种子,悄然落在了沐栖莲的心里,生根发芽。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生命中,便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责任。这份牵挂,会成为她的软肋,会让她承受无尽的痛苦和磨难;这份责任,会让她付出一切,甚至是她的生命,她的修为,她守护了三百年的清川河。
可她不后悔。
只要能让这个小小的生命平安长大,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只要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就算付出再多,她也心甘情愿。
说完,她抱着江沅芷,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芦苇荡中。她没有将江沅芷带回河底——那里太过寒凉,充满了水泽之气,不适合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居住,更重要的是,河底的灵力太过浓郁,会对江沅芷残破的凡胎造成反噬,反而会伤害到她。她知道,清河镇的老秀才,是个孤苦伶仃,心性温厚之人,一生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却从未有过子女,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清河镇坐落在清川河的中下游,是个烟火鼎盛的集镇。镇上的百姓大多以捕鱼、种莲为生,性情淳朴善良,邻里之间相处和睦,互帮互助,像是一个大家庭。老秀才的家,就在镇子的边缘,靠近清川河的地方,是一座小小的院落,院内种着几株老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里种着几株荷花,每到夏天,便会开满整个池塘,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沐栖莲抱着江沅芷,落在老秀才家的院门口。她轻轻将江沅芷放在院门口的石阶上,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她用莲心之力凝聚而成的,通体莹白,没有一丝杂质,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荷花,栩栩如生,散发着淡淡的荷香。玉佩中蕴含着她的一缕神魂,能够护住江沅芷的魂魄,抵御外界的邪祟和污秽,还能在江沅芷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通知她,让她能够及时赶到,保护江沅芷的安全。
她将玉佩放在江沅芷的襁褓中,轻轻掖了掖襁褓的边缘,确保江沅芷不会着凉,不会受到一丝伤害。然后,她轻轻敲了敲院门,转身便隐在了院外的老槐树上,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院内的动静,生怕江沅芷会受到一丝委屈。૮₍˶•ᴗ•˶₎ა
院门内,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老秀才拄着拐杖,从院内走了出来。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却精神矍铄,眼神温和,透着一股文人墨客的儒雅之气。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书页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是被他翻阅了无数次。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显然是正在看书,被敲门声打扰了。
“是谁啊?”老秀才轻声问道,声音温和而苍老,像是秋日的落叶,带着岁月的痕迹。
他的目光落在院门口的石阶上,当看到那个被遗弃的襁褓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深深的疼惜取代。他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抱了起来,感受到襁褓中微弱的气息和小小的身体,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怜悯之情。
“唉,真是造孽啊。”老秀才叹了口气,轻声呢喃,声音中满是无奈和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被遗弃在这里呢?她的父母,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他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女婴,当看到女婴左耳后那片半透明的芷叶印记时,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像是想起了什么古老的传说,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他轻轻抚摸着女婴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生怕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既然你被遗弃在这里,那便是与我有缘。”老秀才轻声说道,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孙女了。我会好好照顾你,把你抚养成人,教你读书写字,教你做人的道理,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说完,他抱着江沅芷,转身走进了院内,轻轻关上了院门,仿佛怕外界的风雨,会惊扰到这个刚刚到来的小生命。
沐栖莲隐在老槐树上,看着老秀才抱着江沅芷走进院内,看着院内那盏微弱的油灯被点亮,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院外的地面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晕。她能听到院内老秀才温和的声音,能听到他为江沅芷擦拭身体的细微声响,能听到他喂江沅芷喝温热米汤的声音,还能听到江沅芷微弱的呼吸声。这些声音,构成了一幅温暖而宁静的画面,让她三百年的孤寂,多了几分慰藉,多了几分暖意。 ⸝⸝⸝ ╸▵╺⸝⸝⸝
她知道,江沅芷在老秀才的照顾下,一定会平安长大。她也知道,自己会一直守在这里,守在老秀才家的院外,守在江沅芷的身边,默默守护着她,直到她长大成人,直到她能够独自面对这世间的风雨。
夜色渐深,清川河的雾又浓了起来,像是一层厚厚的纱,将整个清河镇都笼罩在其中。沐栖莲依旧隐在老槐树上,目光紧紧地锁着院内那盏微弱的油灯,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她的神魂,始终与江沅芷襁褓中的玉佩相连,时刻感知着江沅芷的气息,生怕她会遇到一丝危险。
河底的双色莲,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莲心处的金光,变得更加明亮了些,像是在为她加油,像是在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送上最真挚的祝福。白瓣上的薄冰,似乎融化了几分,透着淡淡的暖意;粉瓣上的霞光,似乎更加娇艳了些,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河底,滋养着河水中的万物。
清川河的水,似乎比往常更温柔了些。河水缓缓流淌,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温柔的故事,像是在为这对命中注定的魂侣,铺垫着一段跨越生死的羁绊。河面上的荷花,在雾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翩翩起舞,像是在祝福她,能够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而院外的老槐树上,玄衣女子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院内的一切,眼中满是牵挂和疼惜。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坚定的信念——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守护好这个叫江沅芷的孩子,守护好这方她守护了三百年的土地,守护好这里的百姓。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和江沅芷,将会经历无数的磨难与痛苦,将会面临无数的抉择与考验。她们的羁绊,将会在风雨中变得更加深厚,也将会在磨难中变得更加坚韧。她们会遇到来自三界的挑战,会遇到来自邪祟的侵袭,会遇到人性的考验,会经历生离死别的痛苦,会承受神魂撕裂的折磨。
但她无所畏惧。✌︎' ֊'
因为她知道,只要心中有爱,有牵挂,有责任,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就没有什么磨难是承受不住的。她也知道,江沅芷左耳后的芷叶印记,不仅是自然之灵的印记,也是引动三界纷争的密钥;她渡给江沅芷的那缕神魂,不仅是渡厄的良药,也是宿命的枷锁。这场以“守护”为名的相遇,从一开始,就写好了虐与甜交织的序章,写好了她们跨越生死、不离不弃的宿命。
夜色渐深,雾霭渐浓。清川河的水,依旧缓缓流淌,带着双色莲的清苦香气,带着对新生命的祝福,带着对这段宿命羁绊的期许,流向远方。而那株河底的双色莲,在月光的照耀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像是在守护着这方水域,守护着那个刚刚降临的小生命,守护着一段注定跨越生死、虐甜交织的爱恋。
此刻无人知晓,三百年孤寂的守护神,与濒死的自然之灵,这场偶然的相遇,将会在三界掀起怎样的波澜;无人知晓,那片芷叶印记,将会引动怎样的宿命纷争;无人知晓,那缕缠上魂魄的莲魂,将会让她们承受怎样的痛苦与磨难。她们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再也无法分开;她们只知道,心中的爱,将会成为她们抵御一切磨难的力量,将会让她们在虐与甜的交织中,坚守初心,守护彼此,守护这世间的善良与安宁。
沐栖莲就这般在老槐树上伫立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院内传来老秀才起身的动静,她才缓缓收回目光,化作一缕金光,悄然潜入清川河底,回到了自己的本体之中。ᗜ𖥦ᗜ
刚一回到莲心,一股强烈的虚弱感便席卷而来,神魂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莲心处的金光也黯淡了许多。她知道,这是昨夜分出神魂、渡出莲心露的反噬。她闭上眼,开始调息,试图修复受损的神魂和本体。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那缕被分出的神魂,像是与江沅芷的魂魄紧紧缠绕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完全收回,只能任由它留在江沅芷的体内,成为她们羁绊的纽带。
河底的水依旧冰冷,双色莲的白瓣上,又多了几分淡淡的黄斑,像是被岁月侵蚀过的痕迹。沐栖莲静静地坐在莲心之中,心中没有丝毫后悔,只有满满的牵挂。她能通过那缕留在江沅芷体内的神魂,隐隐感知到江沅芷的气息,感知到她均匀的呼吸,感知到她小小的身体里,那股微弱却顽强的生命力。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修行之路,将会变得更加艰难。她不仅要守护清川河,还要守护那个叫江沅芷的孩子。她要时刻关注着江沅芷的成长,为她抵御一切危险,为她驱散一切阴霾。她要看着她长大,看着她读书写字,看着她笑,看着她闹,看着她成为一个坚韧、善良、快乐的人。
而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
清川河的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水面,洒在河底的双色莲上,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新的一天开始了,清河镇的百姓们渐渐醒来,田埂上、河边,又开始响起了欢声笑语。而河底的沐栖莲,依旧在静静地调息,她的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也充满了对那个小小生命的无限牵挂。
她不知道,这场以“守护”为名的羁绊,将会带给她怎样的痛苦与磨难,将会带给她怎样的甜蜜与温暖。她只知道,她会一直守护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神魂消散,直到她与清川河,与江沅芷,彻底融为一体。
这便是她的宿命,是她三百年孤寂修行后,注定要面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