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凝的指尖悬在虚拟下注键上,足足停了十秒。赌场的冷气似乎更冷了,吹得她米白西装的衣角微微晃动,也吹得江野掌心的硬币边缘泛起冷光——系统的警告还亮在半空,“反注失败方需坦白黑幕关键细节”,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两人之间那道没愈合的旧伤上。
许砚凝“二十一点,押庄,30万。”
她终于按下键,声音比刚才更沉,目光却没看牌桌,直直落在江野脸上。
许砚凝“反注吧,40万,还是60万?”
按规则,江野该押闲,且金额必须是她的两倍——60万。可他没动,反而将掌心的硬币拍在赌桌上,硬币转了个圈,停在两人中间。
江野“我押庄,60万。”
许砚凝“你违规了!”
许砚凝猛地抬头,精算师对规则的本能反应让她瞬间蹙眉。
许砚凝“系统要求反注,你押同一方,算放弃任务!”
江野“放弃任务扣50%生存值,坦白细节也是扣50%,选哪个不一样?”
江野扯了扯领口,语气里没了玩笑,只剩沉郁。
江野“我不想赌你输,更不想听你撕自己的疤——当年你爹的事,我早该猜到的。”
许砚凝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虚拟桌面。当年她父亲是那家黑幕公司的财务总监,江野要曝光的“独家线索”,其实是父亲偷偷留的账本——她毁线索,不是为了帮公司掩盖,是怕账本曝光,父亲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可没等她开口,红色全息警告突然炸响,比之前更刺眼:【检测到对立搭档刻意规避规则,副本惩罚升级——本轮无论输赢,双方需各坦白一项黑幕关键细节,否则直接扣除80%生存值,即刻执行。】
江野“操!”
江野低骂一声,伸手就要去按“放弃”,却被许砚凝拦住。她的指尖依旧冰凉,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目光落在赌桌中央的硬币上。
许砚凝“别说放弃,先说你的。”
江野的动作顿住,看着她眼底的倔强,突然笑了,笑得有点涩。
江野“当年我丢的线索,不是被你毁的——是有人故意把线索副本寄给你,再把‘你毁线索’的消息透给我,逼我们成死对头。”
许砚凝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惊雷劈中。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主动毁了线索,才引来了江野的报复,却没想过……那根本是个局?
江野“该你了。”
江野的声音拉回她的神,赌桌旁的荷官们已经围到了跟前,“欺骗”的标签红得像血,倒计时跳到11:15:00,生存值的进度条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闪烁。
许砚凝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身侧抖了抖,第一次没了精算师的冷静,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许砚凝“当年毁你线索的文件,最后一页有个指纹,不是我的,是……雇我做风险评估的公司老板的。我故意留了指纹,想等风头过了查他,却没来得及,就被你曝光了灰色操作。”
话音落地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突然变了调,不再冰冷,反而带着点诡异的兴奋:【黑幕碎片拼接成功1/10,奖励:解锁“共同线索库”,可查看对方坦白的细节原件。】
虚拟屏幕上突然弹出两个文件框——江野的照片里,烧毁的边缘处竟藏着一行极小的字:“许砚凝已知情”;而她的指纹扫描件下方,赫然附着一行系统标注:【指纹为后期伪造,原始指纹属许砚凝本人】。
江野猛地后退一步,指着屏幕上的字,眼底瞬间燃起怒火,声音都在抖。
江野“许砚凝!你骗我!什么公司老板的指纹?这根本是你的!还有这行字——你早就知道有人设局,却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恨了你三年!”
许砚凝也懵了,指尖疯狂点着屏幕上的“伪造”标注,脸色惨白。
许砚凝“不是我!这是系统篡改的!我留的明明是老板的指纹,你照片上的字我从没见过!”
江野“鬼才信你!”
江野江野一把挥散虚拟屏幕,硬币被他攥得变形,“当年我曝光你的灰色操作,你转头就把我报社的工作搅黄,让我差点蹲局子——你敢说不是因为我撞破了你的事?你根本不是怕你爹当替罪羊,你是怕我查到你和那老板的勾结!”
许砚凝“勾结?”
许砚凝的怒火也被点燃,冷笑着逼近一步,眼底的冰彻底碎成了刺。
许砚凝“江野,你自己蠢,别把所有人都想成你那样!当年若不是你急着抢独家,把我留指纹的事捅出去,我爹怎么会被那老板盯上,最后被逼得辞职躲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你恨的,不过是没拿到线索,没蹭到热度!”
江野“我蹭热度?”
江野气得发笑,伸手攥住她的衣领,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江野“你父亲是财务总监,你做风险评估,你们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你留指纹根本不是为了查他,是为了拿捏他,好保你自己的荣华富贵!”
赌场的灯光突然疯狂闪烁,绿色绒面裂开深沟,荷官们扭曲的身影围了上来,“背叛”的标签炸裂成红光,溅在两人脸上,像未干的血。
“警告!警告!对立搭档敌意指数突破99%,副本强制崩塌!”电子音带着幸灾乐祸的电流声,“传送至下一副本——记忆囚笼!本轮惩罚:进入对方记忆时,将强制代入‘最深恶意’视角!”
江野猛地松开手,许砚凝踉跄着后退,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她没想到,自己剖心掏肺的坦白,会被他当成新的谎言;更没想到,三年的仇怨,根本不是一句“设局”就能消解的。
黑漩涡从地面翻涌而上,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江野看着她冰冷的脸,突然冷笑。
江野“许砚凝,到了记忆囚笼,我倒要看看,你那点‘善意’的伪装,能撑多久。”
许砚凝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指尖在身侧攥出血痕。她忽然懂了,系统哪里是要他们拼真相,根本是要他们在彼此的恨意里,把当年的伤疤撕得更碎——下一个副本,等着他们的,不是找真相,是要在“对方眼里最坏的自己”里,再恨一次,再骗一次,直到彻底被仇恨吞噬。
白光彻底笼罩的前一秒,她听见江野的声音,冷得像冰。
江野“记住,到了里面,我不会再让着你。”
许砚凝她回以同样冰冷的眼神:“最好如此。毕竟,我们从来都是死对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