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匝地，鼓乐喧天。城郊庄园的喜堂里，鎏金“囍”字贴满廊柱，宾客满堂，笑语晏晏
吉时的梆子声敲过第三响，司仪高唱：“夫妻对拜——”
苏卿宁凤冠霞帔，指尖攥着红绸的流苏，微微仰头望着身前的顾妄
他一身大红喜服，乌纱帽衬得眉眼俊朗，平日里的凌厉尽数化作眼底的温柔
两人缓缓俯身，凤冠的金流苏轻晃，擦过他的喜服领口，鼻尖相触的刹那，苏卿宁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撕裂了喜庆的鼓乐
是顾妄的工作专线
满室的喧嚣瞬间静了大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妄骤然沉下的脸上
他松开交握的手，快步走到廊下接起电话，不过三两句，他周身的温度便跌至冰点，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连下颌线都绷得死紧
苏卿宁的心猛地往下沉，攥着红绸的指尖泛青
周遭的宾客哗然，父母快步上前，欲言又止
喜堂里的红烛被穿堂风卷得摇曳，烛火跳动，映得满室红妆都蒙上了一层凄惶
顾妄我是缉毒队长，我必须去
顾妄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又猛地缩回，像是怕碰碎了她眼底的泪光
顾妄卿宁，等我回来，我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苏卿宁已经抬手，替他理了理喜服的领口
她的指尖冰凉，动作却轻柔，眼泪砸在他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烫得他心口发疼
苏卿宁我等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苏卿宁顾妄，你一定要回来
顾妄喉间哽咽，俯身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里，有不舍，有愧疚，有生离死别的惶恐
他抬手，将她腕间的红绳手绳系得更紧，像是要将两人的命数牢牢缠在一起
顾妄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爸妈
说完，他转身就走
大红的喜服在人群中穿梭，像一道燃尽的火，仓促得连句告别都来不及多说
他甚至没来得及换下喜服，只在外面套了件黑色冲锋衣，背影决绝，转瞬便消失在庄园门口
风卷着红绸，狠狠拍在朱漆大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卿宁站在红毡中央，凤冠霞帔加身，却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
满堂宾客的窃窃私语，父母的叹息，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望着顾妄消失的方向，眼泪汹涌而出，砸在脚下的红毡上，晕开一朵朵绝望的花
司仪手里的话筒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卿宁捡起话筒
苏卿宁礼席照旧
她便匆匆下了台，往家走去
红烛燃着，喜酒凉了
新房里的十二件定情信物，还在展柜里泛着光
黄金婚书的篆字，凤冠上的银纸鹤，都成了此刻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剐着她的心脏
边境的风，凛冽如刀
顾妄坐在疾驰的越野车上，抬手扯了扯冲锋衣，盖住那抹刺眼的红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苏卿宁穿着凤冠霞帔的照片，笑靥如花
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戈壁，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吞没
顾妄卿宁，等我……
顾妄掏出手机，给苏卿宁发了一条消息：
“一切安好，勿念”
便把手机关机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去，是生是死，是归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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