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空调嗡嗡作响,窗外的重庆又飘起了毛毛细雨,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汽。
陈奕恒刚改完最后一份战术报告,抬手揉了揉发酸的后颈,一转头就看见张桂源趴在旁边的桌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犯困的猫。屏幕还亮着,是他刚才复盘时截的团战画面,光标停在陈奕恒当年最擅长的那个绕后切C位的走位上。
“困了就去休息室睡会儿。”陈奕恒放轻了声音,伸手想去捏捏他的后颈,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皮肤,就被张桂源一把抓住了手腕。
少年猛地抬起头,眼底哪里还有半分睡意,亮得像藏着星星:“没困,我在研究你的走位。”
陈奕恒失笑,顺势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那套打法早就过时了,现在版本更新快,得换思路。”
“没过时。”张桂源犟着嘴,把屏幕往他面前推了推,“你看这个预判,现在没人能做到这么精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练了一年,还是差一点。”
陈奕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操作,忽然想起一年前的深夜,也是这样的雨天,张桂源也是这样趴在桌子上,缠着他教连招,手指冻得通红,却不肯去暖手宝那边蹭一蹭。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覆在张桂源的手背上,带着他重新点开视频,一点点拆解走位的细节:“这里要注意对面辅助的视野,他的眼位习惯在河道草,你绕后的时候,得卡着他的视野盲区……”
张桂源没听进去多少,注意力全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陈奕恒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带着一点薄茧,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暖得他心口发烫。他偷偷偏过头,看着陈奕恒认真的侧脸,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好看得不像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奕恒讲完最后一个细节,一抬头就撞进张桂源亮晶晶的眼睛里。
“看够了?”他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戏谑。
张桂源的脸唰地红了,猛地别过头,假装去看窗外的雨:“谁看你了,我看雨呢。”
陈奕恒低笑出声,没拆穿他。他起身走到储物柜前,打开最上面的那个格子——那里放着他当年的战队服,洗得有些发白,队标却依旧鲜艳。
“明天有个友谊赛,对手是去年的亚军战队。”陈奕恒把战队服扔给张桂源,指尖摩挲着另一件同款的面料,眼底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你穿上它上场,我……也想穿这个去赛场。”
张桂源接住衣服,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呼吸都漏了一拍。这是陈奕恒的战队服,他以前偷偷试穿过一次,太大了,晃悠悠的,却舍不得脱下来。他愣了愣,抬头看向陈奕恒:“你去赛场?可是你是教练,不用上场打比赛啊。”
“谁说教练不能穿战队服?”陈奕恒拎起那件属于自己的战队服,对着灯光晃了晃,桃花眼弯得狡黠,“我去场下督战,穿着它,也算跟你们并肩作战。”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在张桂源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他攥着战队服的手指紧了紧,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眼底的光比窗外的月光还要亮:“好!那我们明天穿同款!”
旁边的储物柜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左奇函和杨博文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憋笑憋出来的红晕:“咳咳,那个,我们什么都没听见,就是来拿瓶水。”
话音未落,两人就被陈奕恒扔过去的抱枕砸中了脑袋。
“滚去训练!”
训练室里响起一阵哄笑,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温柔的月光洒在两件并肩挂着的战队服上,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失而复得的,不止是梦想,还有彼此。
第二天的友谊赛上,当张桂源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战队服站在选手席时,台下观众已经响起一阵欢呼。而当观众席最前排,出现一个同样穿着同款战队服的身影时,全场的尖叫声瞬间掀翻了屋顶。
陈奕恒站在那里,摘掉了平日里的黑框眼镜,桃花眼弯着,正对着选手席上的张桂源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张桂源握着鼠标的手微微发颤,耳边传来队友们兴奋的喊声,而他的眼里,只看得见那个站在台下,与他穿着同款战队服的人。
这一刻,张桂源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