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伦敦的那一刻,潮湿的冷意裹着英伦的雾气扑面而来,和国内训练基地的暖阳截然不同。陈奕恒刚走出机场通道,就看见家里的司机举着牌子等在出口,身后是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他心里那点隐约的不安被放大,攥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汗。他想给张桂源发个消息报平安,指尖刚触到屏幕,司机就上前接过了他的行李,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庄园等您,车子已经备好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郊外的庄园,铁门缓缓合上的声响,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陈奕恒和那片热血沸腾的赛场彻底隔开。
客厅里,父母端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久别重逢的笑意,只有沉甸甸的严肃。茶几上摆着一份拟好的股权转让协议,旁边是厚厚一沓关于战队舆论的剪报。
“阿恒,你该长大了。”父亲的声音沉得像块铁,“电竞教练那算什么正经营生?你是陈家的继承人,不是什么围着一群小孩打转的陪练。”
母亲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我们已经和你的经纪人谈好了,战队那边的合同会处理干净。你这些年在外面玩够了,也该收心了。”
陈奕恒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我不是玩!那支战队是我一点点带起来的,还有张桂源……”
“张桂源?”母亲打断他的话,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一个电竞选手罢了,能和你的前途比吗?你就是被那些所谓的‘美好’迷了心窍。”
他还想争辩,却发现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这才明白,经纪人那句“很快就回来”根本就是骗局,从他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退路就被彻底斩断了。
当晚,陈奕恒就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卧室还是他年少时的模样,书架上摆着没拆封的商业书籍,衣柜里挂着熨烫整齐的西装,和他在国内训练基地里堆满战术笔记的房间,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窗户被锁死,手机被没收,连网线都被掐断。他像一只被困在金丝笼里的鸟,只能隔着玻璃,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想起训练室里的阳光,想起张桂源低头教替补复盘时,发顶那层暖金色的光晕。
他试过绝食抗议,试过砸门嘶吼,换来的只有父亲冷硬的一句“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深夜里,他蜷缩在冰冷的床上,指尖一遍遍描摹着空气里不存在的轮廓——那是张桂源的脸,是他们在领奖台上相拥时,少年眼里亮得惊人的光。
那些没说出口的告别,那些没来得及兑现的承诺,那些藏在日复一日并肩时光里的爱意,全都被锁在了这扇紧闭的门后,成了无声的叹息。
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国内的训练基地里,张桂源攥着那杯早就凉透的豆浆,盯着聊天界面里迟迟没有亮起的“正在输入”,红了眼眶。
训练室的键盘声还在响,只是那声音里,再也没有了那个熟悉的,带着沉稳笑意的声音,说着“这波打得不错,继续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