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外的风还在刮，带着初冬的凉意，卷着走廊窗台上那盆金边吊兰的叶子晃了晃。张桂源追出去的时候，正看见陈奕恒攥着外套的一角，站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耳廓还泛着没褪干净的红，听见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眼神里还藏着点没散开的慌乱，却又强装镇定地挑眉：“跑这么快干什么？我又没真走。”

张桂源脚步顿了顿，看着他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他几步走过去，伸手就想去捏陈奕恒的脸，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皮肤，就被人拍开了。陈奕恒瞪他一眼，把外套往肩上一搭，转身往训练室的方向走：“还不去训练？想被罚跑圈？”

张桂源跟在他身后，步子迈得慢悠悠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陈教练都允许我早恋了，跑圈也认了。跑圈也认了。”

陈奕恒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耳根又红了，却没再反驳，只是加快了脚步，把那点藏不住的笑意，都融进了走廊里的风里。

从那天起，训练室的空气里，就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早上七点的训练室，总是飘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张桂源到的时候，总能看见陈奕恒坐在教练席上，面前摆着一杯热牛奶，旁边放着一个没拆封的肉松面包——是他喜欢的口味。陈奕恒看见他进来，眼皮都不抬，只是把牛奶往他那边推了推，声音淡淡的：“别空腹训练，胃疼又要找我请假。”

张桂源走过去，拿起牛奶，指尖碰到杯壁的温热，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他拉开椅子坐在旁边，故意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陈奕恒的发顶，低声道：“陈教练这么关心我，是不是爱上我了？”

陈奕恒的手顿了顿，手里的战术本差点掉在地上。他侧过头，瞪了张桂源一眼，却没推开他，只是压低声音，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张桂源，这儿是训练室。”

“知道。”张桂源笑得眉眼弯弯，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甜得恰到好处，“就是想跟你说句话。”

训练的时候，陈奕恒站在后面看他们打排位，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张桂源身上。看他操作英雄时手指翻飞的样子，看他被队友坑了之后皱着眉吐槽的样子，看他打赢一波团战之后，下意识回头看他的样子。

张桂源总能精准地捕捉到他的目光，然后趁队友不注意，偷偷比个口型：“教练，我厉害吧？”

陈奕恒就会装作没看见，转过头去看别人的屏幕，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休息的时候，队员们要么趴在桌上补觉，要么聚在一起讨论战术，只有张桂源，总爱黏着陈奕恒。有时候是坐在他旁边，看他改战术本，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下勾着他的小指；有时候是拉着他去走廊透气，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捏捏他的脸，或者把他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陈奕恒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甜，却又总忍不住要撩拨他。

比如趁张桂源打训练赛打得正投入的时候，走过去，假装指导他的操作，手指在他的键盘上轻轻点了点，指尖却故意蹭过他的手背；比如在他打完比赛，满头大汗的时候，递给他一瓶水，然后用纸巾帮他擦汗，擦到额角的时候，故意停顿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张选手今天状态不错啊。”

每次这个时候，张桂源的耳尖就会红，握着鼠标的手会微微收紧，然后趁别人不注意，在他的手心挠一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教练再撩我，我就要忍不住了。”

陈奕恒就会得意地笑，像只偷到糖的猫，转身就走，留张桂源一个人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笑得无奈又宠溺。

这种小暧昧，像藏在松枝里的雪，看着不起眼，却透着丝丝缕缕的甜。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杨博文。

那天下午训练结束，队员们都去食堂吃饭，杨博文落在后面拿水杯，正好看见张桂源把一件外套披在陈奕恒身上。当时走廊里的风有点大，陈奕恒缩了缩脖子，张桂源就伸手，帮他把衣领拉好，指尖碰到他的脖颈时，陈奕恒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亮得惊人。

杨博文拿着水杯的手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

他认识张桂源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温柔。也认识陈奕恒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纵容。

后来的日子里，杨博文就多了个心眼。他发现，每次训练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空气里的气氛就会变得不一样；发现张桂源的水杯，总是和陈奕恒的放在一起；发现陈奕恒的战术本上，除了密密麻麻的战术分析，还多了些歪歪扭扭的小爱心。

他没说破，只是每次看见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故意咳嗽两声，然后笑着走开。

其他队员也渐渐发现了端倪。

比如每次张桂源被陈奕恒训了之后，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一脸甜蜜；比如每次陈奕恒买零食，总会多买一份，偷偷塞给张桂源；比如每次团队聚餐，他们总会坐在角落里，低声说着话，偶尔对视一眼，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队员们也都心照不宣。

有人起哄说：“源哥，你是不是怕陈教练啊？怎么他说什么你都听？”

张桂源就会看一眼陈奕恒，然后笑着说：“那当然，陈教练说的都是对的。”

陈奕恒就会拿起桌上的笔，轻轻敲一下他的头，嘴角却扬着笑。

没人去戳破那层窗户纸，也没人去追问什么。

他们都知道，有些感情，像冬天里的太阳，看着温暖，却不能轻易拿出来晒。

训练室的灯，每天都会亮到很晚。

张桂源和陈奕恒坐在角落里，一个改战术本，一个复盘比赛视频。偶尔累了，张桂源就会靠在陈奕恒的肩上，闻着他身上的茉莉香，低声道：“这样真好。”

陈奕恒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侧过头，看着他的睡颜，眼里的温柔，像化开的蜜糖。

窗外的风还在刮，带着初冬的凉意，却吹不散训练室里的，那点藏不住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