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探视
电话响起时,托尼和三个接我们的人说了什么,抓起我的袖子就朝外走,我吓了一跳,快速向前走着,远处传来警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托尼拉着我闪身进入身边的商场,现在是商场搞活动,怪不得人多,我回头着急时,手突然被拉住,托尼径直拉着他朝里走,穿过汹涌的人群,他进入什么大的商铺,迅速找了两袋衣服递给我。我低头看见像是跟他同色系的冲锋衣,内衣内裤,小到连袜子这种东西都买了,还买了一顶帽子和墨镜。我迅速换好,想推门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这里我完全不熟悉,所以心里一阵慌乱,直到看见托尼身影出现。我们边上的电梯走去,电梯间无人,我看了眼他手里袋子,里面全是吃的,就我换衣服的空档,他居然去买了这一袋子吃的。
“你看看还需要什么,那个关着他们几个人的研究所啥都没有,你还是要在里面过几天的,当然,安全起见要穿防护服和带面罩。他们这种辐射过的人即使死了,尸体都有辐射出绿的磁”我知道,最近几天疯狂的恶补了居里夫人的故事,镭的消磁要1500年。
辛乐乐,我“我会不会有危险?”我问。
“没事,但是安全起见,所有人都不要近距离接触,都是在安全屋外边,跟监狱探视差不多的”托尼这个比喻让我心里很慌。
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前我为了挣点外快就到一个老四合院照顾一对老人,实话说就是儿女都不在身边,他们又老的一大半时间在昏睡的八九十岁老人。保姆临时要回老家,于是就安排我守着他们,三餐都有小时工来做饭,他们基本生活可以自理,其实就是我在旁边,一旦他们去世就要送去太平间。一千六百块,我两周挣到的。老人每次醒来都会和我聊几句,很无聊的工作。
站在玻璃探视窗户外,我和里面睡着的老男人打招呼。他没醒,据说这十几年他掉光了牙和头发,钙化了所有骨骼,像指环王里面的咕噜多。
最后他还是醒了,我用了半小时告诉他我是谁,他说他需要休息,晚一点和我交代后面的事情。
2005年7月21日,德国不莱梅UC5区7号牢房。因携带危险品的克罗(北城)船长入狱半年了,他让人公证一个印着烫金徽章的信封放入一个保险柜。狱警隔着铁栏嘀咕:“克罗,你真幽默——给一个不知道的人留遗产?”
羊皮纸袋子里面,遗嘱公证处的印章在昏暗灯光下泛红:
**“致亚洲雪狼号船员及我们的后人:继承我们的全部遗产,包括:
1. 价值上亿海运公司51%股权
2. 澳门一幢别墅所有权
3. 一个必须完成的‘条件’”**
最后一行小字滴血般刺眼:
“继承条件:帮我们找出真相,谁是陷害我们的人”
监控显示他最后走进了典狱长的3号禁区,最后他饮弹自杀。
放风场上托尼抬头望向天空不知道想什么。狱警突然开口:“这数十年来了十几个家属,都没有完成这个任务,也无法继承所有的遗产”星光落在锈蚀的铁窗上,我忽然刚刚在监控室外看的《神曲》扉页上,用铅笔写下的、我从未读懂的话:“真正的监狱不是铁栏,而是人们渴望逃往的‘自由’。”
我在这监狱一样的研究所有个小的一室一厅的临时公寓,但是和这里的一些人一起吃食堂,很难吃。
“负责人说带你去三公里的地方做个身体检查,以后每隔一天做一次检查。防微杜渐”托尼嘱咐我,我们的车子经过小镇,一路沿着街道行驶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一家营业的药店,我被检查身体的时候才发现高烧了,温度着实让人心惊了。托尼本来是下班的,但是可能心里懊悔又是一路颠簸,在老城区七绕八绕的买退烧药。
欧洲这种发烧都是无所谓,吃点药就好了。我想起外婆的话---女孩子适当的时候要撒娇,就把脸埋在衣服里靠在托尼身上,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
不久我们买了药,我他看着手机不断的震动,上面出现了一条一条的短信和微信,甚至还有无数的未接电话。应该是他的家人催他回家,也许是他的妻子,看,我这目标定位不行啊。
吃了药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阿瑟舅公已经要见我了。
“我快不行了,这牢也出不去了。威力死掉了,我的一切都留给你”他眯缝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
辛乐乐,我“哦,我是外婆交代把你后事处理好的,还要回北京读书。所以不能太久。你要吩咐什么尽快”我真的不会说话,反正就是催他快死。
“你个臭丫头,跟你外婆一个样子。我被辐射,尸体必须火化,这里是欧洲,火化是亲属必须在场的。放心吧,不会耽误你太久”他颤巍巍的指了指一个地址,让里面带着防护面罩的人给我看。
“澳门,亚婆井D区772号,是我的房子,中介出租给一个老花店,去卖掉。剩下的钱足够安置我和威力了。要是有机会,看看谁陷害了我们让我们运这么害人的东西”他絮絮叨叨的,其实就是没啥钱办丧事了,剩下的都是我的事情。
这一天我借了这里的一台电脑,登上QQ就发现水水在线。
“武汉人心惶惶的,我爸妈给我几万块说大年初一就走。我要先回学校了”我才知道武汉疫情,不知道这个富二代小姐妹怎么样。
“我过几天要去澳门,你要不要先去玩几天”我提出,实在是最近遇到的垃圾事太多,要喜庆一点去去晦气。
“那我先帮你去看看那个什么亚婆井,没准卖出大价钱。”水水马上就答应下来。剩下的就是我在等一个将死之人布置任务。老舅公给我看他们行程的记录,澳门和香港,之后是波兰什切青港口,总共卸载十个货柜,然后装上电子设备。之后是荷兰,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每个地方一周,最后是汉堡港和不莱梅港。显示出从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就有人出现辐射现象。
“这么多年,这么多地方,而且现在活下的海员只有这三个病的快死的人”我厌弃的看着这些潦草的字迹,其实我觉得这个事和我无关。
老人家终于在两天后沉睡中去世,留给我一大堆的问题。首先,德国对于这类犯人需要走流程之后火化,第二当年的遗留问题需要我到澳门取一些老舅公的身份证书才能办理火化。我看样子还要来一次。
“政府出钱,没事你去一趟,亲自办理手续再来”托尼和管理人交涉很久,给我争取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