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偷渡的逆子

“囡囡，外婆需要你办护照，尽快去一趟欧洲，很远的一个地方。他们说我哥哥快不行了，要我去办后事，算起这人是你的舅公。但是我已经这么老了，他们给机票钱”外婆深夜给我打电话，在室友被扰乱好眠的时候。

辛乐乐，我“哦，好的”我不得不应下来。也不得不和老爹要户口本。

辛乐乐，我“外婆说他哥哥快死了，我需要护照，去帮她办后事。对了，对方给了机票钱”我真的是琢磨了很久才敢和老爹开口。

最终，除夕前三天，我拿到了护照，加急签证还要几天，因为那个人快死了，是真的德国的管理部门着急，我着急，打了呼啦啦深夜赶去大兴机场。

辛乐乐，我“师傅，拉肉，九十多斤，跑一趟吧。”我朝阳六十块就打车去了大兴机场，这是我省钱最得意的一次，深夜师傅来的时候看见坐在副驾驶的我惊呆了，这深夜这大北京，独自一个人去大兴机场的我让他以后有了谈资。

“囡囡，我哥哥比我大十岁。我们以前顾家大少爷。我们顾家可是旧上海的名门，是银行家家族。当然，我们兄妹是续弦生的，所以大革命，其他人都死了，哥哥跑到广东做知青，跳海就没回来。前些年他在香港给我一笔钱，跑船还是副手，常常去欧洲。他倒是逍遥自在，我一个老女人抗下所有的罪名”外婆嘟着嘴，带着怨气说着。

“我带你去乌鲁木齐路看看，那是租界。要是那房子要回来，咱们十辈子吃喝不愁。那个逆子混蛋，要不然-----”我看着外婆，她真的带我去了那个小资情调十足的约会街道，说全中国最贵地段应该不会被否认。可是现在的我叹气，外婆也叹气。

“他一直在监狱里，癌症晚期，还有最多三个月寿命。监狱的人想送他就医，他一定要有家人最后的护理，我一直也没原谅他，但是人死为大，辛苦你跑一趟吧。所以那边给了两万块，囡囡，你就去吧。不管怎么样，这是外婆唯一能给你的，咱们家的女儿国际航班上也许都能捞到一个多金的女婿”我冷笑了，外婆想多了。就我这前胸贴后背的瘦秧苗，钓上的没准是乌龟。

外婆给我置办了一堆有LOGO的衣服，我当时觉得这就是行头。第一次出国，还是去欧洲安葬一个陌生的犯人。我心下一片清明，但是外婆是喜欢我的。上海倾盆大雨打湿了我和外婆的头，却浇不灭外婆要我征服欧洲的信心，竟然她还找了邻居姐姐教我化妆。

那个姐姐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和我交汇过，半上午教我描眉画眼的。签证下来了，我拿着签证看着上面都不认识的字哭了会儿，蹲在外婆卧房门前擦干了眼泪，我本不是懦弱之人。外婆拿出那个通知函，又让我去银行，这是通知我去办这个叔公丧事的两万美金，吩咐我务必让让他临死前忏悔。我拿出一半美金给外婆，她也没有推让，我们就抱着枕头迷糊睡去，梦里有个高头大马的凶恶男人，他说他杀人无数，让我滚蛋。我惊叫着醒来，窗外划过的闪电映亮了半掩的窗户，窗台上印了层淡淡的水痕，外婆身边依旧冰冷，我昏昏沉沉的爬起来。

“乐乐，你跟我来”我去关窗户，就看见外婆醒了，她的手愈发颤抖起来，但是闭着眼睛就下床走着。我犹豫了很久鼓起了勇气拽着外婆，她抬起手直接拉起我去梳妆台，镜子里露出了一张臃肿苍白的脸。我愣住了，怎么外婆这是梦游吗？她就是直愣愣的坐在那里，拿出一个照相簿给我。

“那个偷渡的逆子，要让他忏悔害了我一辈子，你替我杀了他”之后外婆哭哭啼啼的好一会儿，接着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