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低声说,“让你担心了。”
“不用道歉。”白疏说,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江烬,在我面前,你不用道歉,不用伪装,不用觉得丢人。你做噩梦,我陪你。你疼,我帮你揉。你哭,我帮你擦眼泪。我们是伴侣,是彼此的另一半,本来就该这样。”
江烬的喉咙发紧。他握住白疏的手,贴在脸颊上,闭上眼睛。
“白疏,”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哽咽,“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白疏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没有。这是第一次。”
“那我补上。”江烬睁开眼睛,看着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和爱意,“白疏,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不知道该怎么爱才好。”
白疏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直红到耳根。但他没有躲闪,而是看着江烬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也爱你,江烬。很爱很爱。爱到……不管你是好是坏,是黑是白,我都爱你。爱全部的你。”
江烬的心脏狠狠一颤。他俯下身,轻轻吻住白疏的嘴唇。
这一次,不是噩梦中的吻,不是痛苦中的吻,而是一个温柔的、珍重的、充满了爱意的吻。
很轻,很慢,像是在品尝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白疏闭上眼睛,回应着这个吻。他的手指轻轻插进江烬的发间,感受着这个男人温柔而克制的爱。
阳光越来越亮,整个客厅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窗外的雨停了,天空被洗得干干净净,像一块巨大的蓝色画布。
在这个雨过天晴的清晨,两个曾经孤独的灵魂,终于彻底向彼此敞开了心扉。
一个不再隐藏自己的黑暗和不堪,一个不再害怕被染黑和伤害。
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爱,不是谁拯救谁,不是谁改变谁,而是两个不完整的灵魂,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相遇,用彼此最尖锐的部分,填补对方的残缺,最终成为完整的、不可分割的整体。
就像光与影,就像白与黑。
本来就是一体两面,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那天早上,白疏没有去上课。他给陈浩发了条信息,让他帮忙请假,然后和江烬一起,在公寓里待了一整天。
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依偎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聊着天。聊那些琐碎的日常,聊未来的计划,聊那些不敢对别人说的、心底最深的恐惧和期待。
江烬说了很多。说了他父母的事,说了他在国外那两年的挣扎,说了他回国后建立这个帝国的艰辛,也说了他那些不敢让人知道的脆弱和恐惧。
白疏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句,更多的时候只是握着他的手,给他一个拥抱,或者一个温柔的吻。
下午,江烬的右肩又开始疼。白疏让他趴在沙发上,用热毛巾帮他敷肩,然后一点一点,按摩那些因为疼痛而僵硬的肌肉。
“舒服点了吗?”他问,手指在江烬的肩胛骨处轻轻打圈。
“嗯。”江烬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慵懒,“你的手有魔力。”
白疏笑了,继续按摩。他能感觉到,江烬的身体在他手下慢慢放松,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
这个男人,终于学会了在他面前放松,学会了信任,学会了依赖。
这比什么都重要。
傍晚,白疏去厨房做饭。他其实不太会做复杂的菜,但煮粥,炒两个小菜,还是可以的。江烬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看什么?”白疏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江烬说,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我的小花,怎么这么好看,这么能干。”
白疏的脸颊又红了。他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江烬:“别闹,我在炒菜呢。”
“没闹。”江烬低声说,在他耳边亲了一下,“就是觉得……真好。有你,真好。”
白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他侧过头,在江烬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有你,我也觉得真好。”
晚饭很简单,白粥,清炒时蔬,蒸蛋,但两人吃得很香。饭后,白疏收拾碗筷,江烬想帮忙,但被白疏按在沙发上。
“伤员就好好休息。”白疏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江烬没再坚持,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白疏在厨房里忙碌,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的幸福。
他知道,这样的幸福很脆弱,随时可能被打破。他的世界依然危险,依然黑暗,依然有无数的算计和厮杀在等着他。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个温暖的、有白疏在的家里,他是幸福的。
这就够了。
晚上,两人一起洗了澡——是江烬坚持的,说白疏照顾了他一天,他也想照顾白疏。但洗澡的过程很克制,没有过多的触碰,只是互相帮着洗头发,擦背,像最普通的伴侣。
然后,他们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这一次,江烬没有再做噩梦。
他睡得很沉,很安稳,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白疏醒来时,发现江烬已经醒了,正侧躺着,静静地看着他。
“看什么?”白疏揉揉眼睛,声音还有些迷糊。
“看你。”江烬说,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看你睡觉的样子,像个小天使。”
白疏的脸颊微红,但心里甜甜的。他凑过去,在江烬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早安吻。”他说,然后坐起身,“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江烬也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右肩,“好像……真的不疼了。”
白疏松了口气:“那就好。今天要去公司吗?”
“要去。”江烬点头,“积压了几天的工作,得去处理一下。你呢?去上课还是去画廊?”
“上午有课,下午去画廊。”白疏说,下床穿衣服,“晚上我去公司找你,我们一起吃饭。”
“好。”江烬也下床,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晚上见,我的小花。”
“晚上见。”白疏转过身,回抱了他一下,然后去洗漱。
两人各自忙碌了一天。白疏去上课,江烬去公司处理积压的工作。下午,白疏去画廊,和几个艺术家谈合作的事。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像是那些噩梦、那些疼痛、那些眼泪,都只是一场梦。
但白疏知道,那不是梦。
那是真实的,是江烬的一部分,也是他的一部分。
从今以后,他们会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一起走过所有黑暗,迎接所有光明。
傍晚,白疏去公司找江烬。他第一次来江烬的公司——就是之前那个改造过的厂房,现在已经是正经的办公场所,门口挂着“烬月集团”的牌子。
前台小姐看到白疏,立刻站起来,恭敬地说:“白先生,江总在办公室等您。这边请。”
白疏点点头,跟着她走进电梯。电梯直达顶层,门打开,是一个宽敞的接待区。阿哲等在那里,看到他,笑了笑:
“白先生,江总还在开会,大概还有十分钟结束。您先在办公室等一会儿?”
“好。”白疏说,跟着阿哲走进江烬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装修依然是极简的工业风,但多了些生活气息——落地窗边摆了几盆绿植,书架上除了文件,还多了几本艺术类的书,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白疏的照片。
最让白疏惊讶的,是办公室里那束新鲜的栀子花。
就放在办公桌的一角,洁白的花朵在夕阳的余晖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是白疏身上的味道,干净,清冽,像清晨的露水。
“江总说,您喜欢栀子花。”阿哲低声说,“所以办公室里,永远会有一束新鲜的。”
白疏的心脏狠狠一颤。他走过去,轻轻碰了碰那些洁白的花瓣,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
这个男人,总是用这种最温柔的方式,告诉他,他在乎他,爱他,把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谢谢。”白疏低声说,不知道是对阿哲说,还是对江烬说。
“您客气了。”阿哲笑了笑,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白疏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在落地窗前停下。夕阳西下,整个城市都被染成了橘红色,远处的楼宇在暮色中像一幅巨大的剪影画。
很美。
但更美的,是那个推门进来的男人。
江烬走进来,看到白疏站在窗前,夕阳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的幸福。
“看什么呢?”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白疏。
“看你打下的江山。”白疏开玩笑地说,往后靠进他怀里,“江总,厉害啊。”
“再厉害,也是你的。”江烬低头,在他耳边亲了一下,“我的所有,都是你的。包括我。”
白疏的脸颊微红,但心里甜甜的。他转过身,看着江烬,那双深褐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柔。
“那说好了,一辈子都是我的。”他伸出手,小指勾了勾,“拉钩。”
江烬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伸出小指,勾住白疏的小指,很认真地摇了摇。
“拉钩。一辈子都是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你的。”
白疏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他凑过去,在江烬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盖章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江烬说,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交叠的影子。
一黑一白,一刚一柔,却奇异地和谐,像一幅完美的画。
窗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城市醒了,夜晚开始了。
但在这个办公室里,在这个温暖的拥抱里,夜晚才刚刚开始。
属于他们的,漫长而幸福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