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落，教室里嘈杂声四起。时渺收拾着桌面，指尖还沾着给人偶缝新衣的线头，梦晴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撞了撞她的胳膊：“小卖部新到了葡萄味的硬糖，去不去？”
时渺刚点头，就瞥见桌角多了个透明的糖盒，里面躺着几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硬糖，糖纸印着细碎的碎花，和她小时候最爱的那款一模一样。
“这是谁放的？”她拿起糖盒，茫然地看向四周。
梦晴眨眨眼，贼兮兮地朝后排努嘴：“除了那位冰山学神，还能有谁？我刚看见他路过你座位，顿了一下呢。”
时渺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回头。顾桦正坐在座位上，低头翻着一本习题册，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周身依旧是那股生人勿近的清冷。付黎在他旁边叨叨不停，他也只是偶尔应一声，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事与他无关。
“我……我去还给他。”时渺捏着糖盒，指尖微微发烫。
“别啊！”梦晴拉住她，“顾桦那人，从来不给别人带东西的，你还回去多尴尬。”
正说着，顾桦忽然抬起头，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对的瞬间，时渺像被烫到一样，慌忙低下头。再抬眼时，他已经重新看向习题册，只是嘴角似乎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时渺捏着糖盒，犹豫了半天，还是拆开一颗放进嘴里。清甜的葡萄味在舌尖化开，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七岁那年槐树下的甜，好像突然就漫了上来。
她没注意到，后排的顾桦正垂着眼，余光却一直黏在她身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咬着糖，看着她耳尖慢慢泛红，他放在书页上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付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啧啧两声，压低声音：“行啊你，这招投其所好，够隐蔽。那糖是你找了好久的那款吧？”
顾桦没说话，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她小时候就喜欢这个。”
付黎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挑眉：“合着你从七岁就开始惦记人家了？顾桦，你这网，织得够久啊。”
顾桦的视线落在时渺纤细的背影上，眼底翻涌着浓稠的偏执，像浸了蜜的毒药。
“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他轻声说，“我要她一点一点，心甘情愿地走进来。”
晚自习的灯光昏黄，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
下课后，时渺抱着刚缝好领口的人偶，犹豫再三，还是走到了顾桦的座位旁。
“那个……谢谢你的糖。”她把糖盒递过去，里面还剩几颗糖，“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顾桦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人偶上，眼神暗了暗。那只旧偶的袖子已经缝好，缀着一圈细细的蕾丝，是他昨天悄悄放在她桌洞的那块。
他没接糖盒，反而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人偶的蕾丝花边，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不用还。”他看着时渺，声音清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你的小人偶，很配这块蕾丝。”
时渺一怔，这才发现，人偶上的蕾丝，和顾桦校服领口的那圈，竟是同一款料子。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顾桦又说：“下次缝不好，可以找我。”
晚风从窗外溜进来，卷着淡淡的槐花香，拂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时渺抱着人偶，站在原地，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膛。
她不知道，这颗糖，这块蕾丝，不过是他精心布下的网，第一根丝线。
而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缠上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