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是跑着回到公寓的。
她没有回公司，直接给小陈发了一条信息请了假，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慌乱。
她一遍遍回想着会客室门口看到的那一幕——顾靳深紧张地抱住沈清月，沈清月柔弱地靠在他怀里。
那画面太刺眼了。
“只是意外……只是出于道义……”苏晚试图用顾靳深之前说过的话来安慰自己，可心里的酸意却怎么都压不住。
她了解顾靳深，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沈清月当年为了救他落下病根，这是顾靳深心里永远的结。如果沈清月一直用“病弱”来博取同情，顾靳深会拒绝吗？
苏晚不敢想。
晚上七点，天色渐暗。
平时这个时候，顾靳深应该已经带着念念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回来了，厨房里会传来他和念念打闹的声音。
可是今天，直到八点，门口都没有任何动静。
苏晚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电视机开着，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她时不时看向门口，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他回来解释，害怕他回来是为了替沈清月求情，甚至……是为了沈清月要推开她。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终于响起。
苏晚的心跳瞬间加速，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
顾靳深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领带扯松了一些，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手里没有蛋糕，也没有鲜花，只有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晚，他愣了一下，随即松了一口气，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怎么不开灯？吓我一跳。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他一边说，一边换鞋，走向厨房。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顾靳深走进厨房，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瓶矿泉水。他皱了皱眉，转身出来：“家里没菜了？那我们出去吃，或者点外卖？念念呢？睡了吗？”
提到念念，苏晚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声音沙哑：“念念在我妈那边。我让我妈接走了。”
顾靳深的动作一顿。
把孩子送走？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他转过身，看着苏晚，眼神逐渐变得严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她没有哭闹，也没有指责，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得让顾靳深感到心慌。
“靳深，”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沈清月回来了。”
顾靳深的瞳孔微缩，随即点了点头，语气坦荡：“是。今天下午她来公司找我了。”
“我知道。”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在顾靳深心上，“我都看见了。”
顾靳深的脸色瞬间变了：“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你抱着她。”苏晚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慌乱，或者是解释，“你抱得很紧，生怕她碎了一样。顾靳深，在你心里，她是不是永远都比我重要？”
“苏晚！”顾靳深提高了音量，上前一步想去抓她的手，“那是个意外！她差点摔倒，我只是扶了一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苏晚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三年前你也是这样！每次她一哭，你就什么都依着她！现在她回来了，带着一身病回来的，你是不是又要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她？”
“那是两码事！”顾靳深也有些急了，他不擅长解释这种情感上的弯弯绕绕，“苏晚，我和她已经过去了！我现在爱的人是你，娶的人也是你！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因为你给不了我安全感！”
苏晚崩溃地大喊出声。
她捂着胸口，哭得浑身发抖：“顾靳深，我很贪心。我要的不是你出于责任的照顾，我要的是你眼里只有我。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她，既然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那我们就算了吧。”
空气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顾靳深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死死地盯着苏晚，仿佛要把她看穿，“你要跟我算了？就因为一个拥抱？”
苏晚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心彻底凉了。
他果然生气了。在他看来，她就是在无理取闹，就是在嫉妒一个病人。
“是。”苏晚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决绝，“我累了。这枚戒指，我也不想要了。”
她转身跑进卧室，拿出一个首饰盒，把那枚钻戒取了出来（手指消肿了一些，终于取下来了），然后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这几天我会搬出去住。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说完，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苏晚！”
顾靳深在她身后怒吼，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他想去追，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看着苏晚拉开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看着门“砰”地一声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死一般的寂静。
顾靳深僵在原地，过了很久，他缓缓走到玄关，拿起那个首饰盒。
戒指静静地躺在丝绒垫上，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他苦笑了一声，颓然地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只要把人留在身边，只要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她就会安心。可他忘了，苏晚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他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拨通了苏晚的电话。
“嘟——嘟——”
无人接听。
再打，关机。
顾靳深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他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蜷缩在沙发角落，看着空荡荡的厨房，看着墙上一家三口的合照（虽然是P的，但他很宝贝），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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