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一季总决赛结束后的深夜

十三代宗师这帮人闹到了凌晨两点。

你从洗手间回来时，包厢里已经空了大半。

蒋易扶着醉醺醺的大锁往外走，回头冲她挥了挥手

蒋易“棠姐，我们先撤了啊！”

土豆和吕严勾肩搭背地，声音渐行渐远。

郁棠“都走了？”

你轻声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

郁棠“天宇？”

她在他面前蹲下来，视线与他齐平

郁棠“你没事吧？”

孙天宇缓慢地抬起头。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湿漉漉的，像是蒙了一层雾气。

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从颧骨一直蔓延到耳根。

看见你的瞬间，他眨了眨眼，然后..咧开嘴笑了。

孙天宇“郁棠…”

他含糊地叫了一声

孙天宇“棠棠。”

你愣了一下。

认识这么久，孙天宇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叫你“棠姐”，偶尔开玩笑时会跟着别人喊“郁老师”。

这是第一次，他叫她“棠棠”。

郁棠“你喝多了。”

你站起身，从包里翻出车钥匙

郁棠“我送你回去。能走吗？”

孙天宇没回答。

他只是仰着头看她，眼睛亮得惊人

然后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孙天宇“坐。”

郁棠“我送你回家。”

孙天宇“坐嘛。”

他固执地重复，甚至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动作很轻

孙天宇“我跟你说…跟你说个秘密。”

你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但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郁棠“什么秘密？”

你顺着他的话问，语气像哄小孩

郁棠“说完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孙天宇用力点头，点得太猛，身体晃了晃。

他转过头看她，目光直勾勾的，毫不掩饰

郁棠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刚要开口，他却突然说话了。

孙天宇“棠棠。”

他又叫了一次，然后像是确认什么似的，自顾自点了点头

孙天宇“郁棠。棠棠。”

郁棠“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天宇“我好…喜欢你。”

他说完这句，立刻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肩膀里，但声音还在继续

孙天宇“不对，不是好像。”

孙天宇“就是喜欢。特别喜欢。”

你僵住了。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

孙天宇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地往下说

语速快而混乱，像憋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出口

孙天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孙天宇“可能就是第一次排练《偶像服务生》的时候”

孙天宇“你蹲在墙角改本子，头发扎了个小揪揪，有一缕老是掉下来….”

孙天宇“你就用笔把它别到耳朵后面，然后继续写，特别认真。”

孙天宇“也可能是更早。”

孙天宇“更早更早，早到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好像关不上了。

孙天宇后来…后来二喜，你在老师好那边…”

他皱了皱鼻子，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委屈巴巴

孙天宇“我那时候…都不敢跟你多说话。”

孙天宇“就觉得…你跟他们是一队的”

孙天宇“我…我是大锁哥那边的…不一样。”

你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酸软。

那时候团队之间确实有种微妙的竞争氛围，但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

孙天宇“但是…我还是偷偷看你。”

他声音低了下去，像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孙天宇“看你排练，看你跟松导讨论走位，看你…抽烟。”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

孙天宇“你抽烟的样子…不像平时那样。”

孙天宇还在说，声音越来越低，像自言自语

孙天宇“平时你可稳了，什么事儿到你那儿都能解决，笑呵呵的，从不急眼。”

孙天宇“但那会儿你抽烟，眉头皱着，眼神空空的

你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你抽烟很小心，几乎从不在人前

那次…是在二喜某个录制结束后的深夜，压力大到几乎要崩断

你独自一人溜到消防通道的楼梯间，刚点燃，就听到上面传来一点细微的响动。

你立刻掐灭了，抬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下，只看到一个迅速缩回去的背影和熟悉的衣角。

原来是他。

孙天宇“蒋易老说我排练时老是偷偷往你那边瞟..”

他忽然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孙天宇“他说得对！我就是爱看你！”

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嘟囔

孙天宇“然后我就发现完了。”

孙天宇“我老想着你。”

孙天宇“看你跟蒋易哥排戏笑，我心里就酸。”

孙天宇“看你跟土豆他们吃饭，我没在桌上，我就后悔。”

孙天宇“看你发朋友圈，我就琢磨你在干嘛。”

孙天宇“大锁哥说我那阵子老走神，可不是得走神么，我满脑子都是你……”

他说完了。

孙天宇“郁棠，棠棠，你怎么…怎么哪儿都那么好呢？”

他说完了。

包厢里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空调出风口轻微的嗡鸣。

你就这么蹲在他面前，仰着头，听着他一桩桩、一件件

把他那些你从未察觉的关注和心动，摊开在你面前。

你感觉鼻腔有点酸。

他说了多久？你不知道。

好像很长，长到你能清晰回忆起他提到的每一个瞬间

又好像很短，短到你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纷乱的心绪。

终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耗费了太多力气，脑袋也一点一点地往下耷拉

最后，额头轻轻抵在了你们交握的手上。

呼吸变得绵长均匀。

你眨了眨眼，把那股莫名的情绪压下去

不知道蹲了多久，腿有点麻了。

你深吸一口气，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也顺势拉了他一把。

郁棠“天宇。”

她叫他，声音很轻。

孙天宇睁开眼。

酒精让他的瞳孔有些涣散，但看向你的目光却异常专注。

郁棠“你说完了吗？”

你问。

孙天宇“说完了…”

孙天宇小声回答，随即又急切地补充

孙天宇“但、但我还没说最重要的！”

孙天宇“我想说，我..”

郁棠“好了。”

郁棠打断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膝盖

郁棠“先回家，好不好？”

郁棠“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孙天宇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被醉酒后的迟钝掩盖。

他瘪了瘪嘴，像个小孩子似的嘟囔

孙天宇“你又糊弄我…”

郁棠“没糊弄你。”

你耐心地说

郁棠“但你看看你现在，路都走不稳，还能说什么正经话？”

郁棠“万一明天醒来全忘了，不是白说了？”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孙天宇。

他歪着头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

你赶紧扶住他胳膊，另一只手捞起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郁棠“能走吗？”

孙天宇“能…能的。”

孙天宇嘴上逞强，脚下却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往郁棠身上栽去。

郁棠被他撞得后退一步，但还是稳稳扶住了

他顺势把重量靠在你身上，脑袋歪下来，下巴抵着你的肩膀。

孙天宇“棠棠，”

他在你耳边呢喃，湿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孙天宇“你身上好香…”

郁棠“闭嘴。”

你红着脸把他扶正

郁棠“好好走路。”

他果然闭嘴了，只是任由你架着他往外走，

北京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意，风吹散了孙天宇身上的酒气。

他打了个哆嗦，往你身边缩了缩。

孙天宇“冷…”

他小声嘟囔。

你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他肩上。

他愣了一下，然后像得到什么珍贵礼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外套裹紧

郁棠“车在那边。”

你扶着他往停车场走

郁棠“我的大G，还记得吗？”

孙天宇“记得，”

他乖乖跟着你的步伐

孙天宇“黑色的，很帅，像你。”

你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外走。

路很长

他的脚步声踉踉跄跄的，呼吸喷在你颈侧，滚烫。

孙天宇“郁棠…”

他小声叫你。

郁棠“嗯。”

孙天宇“我刚才说的..是真的。”

郁棠“我知道。”

孙天宇“那..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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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副驾驶门，你扶他坐进去，系安全带时，他忽然抓住你的手。

孙天宇“郁棠。”

他又叫了一声，声音很轻

你没挣开，只是看着他

郁棠“松手，我给你系安全带。”

他乖乖松了手。

你俯身，拉过安全带，“咔嗒”一声扣好。

这个姿势让你们靠得很近，你能看清他颤动的睫毛

能闻到他呼吸里残余的酒气，能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

你迅速直起身，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

孙天宇睡着了。

他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呼吸渐渐平稳下

你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刚才在包厢里，他说的那些话，一句一句，在脑海里回放。

“我好像喜欢你。”

“特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