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卷着落叶,刮得人脸颊生疼。
陈燕林牵着陈月林,陈飞林拎着两个行李箱,三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又细又长,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慢慢挪动。陈月林的鼻尖冻得通红,小声嘟囔:“姐,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去了吗?”
陈燕林脚步一顿,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指尖冰凉,心里却忽然清明过来——她是营级干部,营区有专属的家属临时住房;陈飞林是连长,单人宿舍宽敞明亮,她们怎么会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她失笑般叹了口气,眼底的阴霾散了些:“瞧我糊涂了。走,回营区。”
陈飞林也反应过来,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跟着点头:“对,我的宿舍还空着,月月可以跟我挤,你去家属房住,比在外面强多了。”
两人的军人身份自带底气,陈月林眼睛亮了亮,攥着陈燕林的衣角,脚步都轻快了些。
深夜的军校营区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在柏油路上投下昏黄的光,训练场上的单杠、双杠在夜色里映出冷硬的轮廓。哨兵远远看到她们,立刻挺直脊背,看清陈燕林的中校肩章和陈飞林的上尉肩章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语气恭敬:“营长,连长,这么晚归队?”
“有点私事。”陈燕林递过军官证,声音沉稳,“麻烦通融一下。”
“您太客气了。”哨兵核对完证件,又看了眼怯生生的陈月林,贴心补充,“家属区今晚有巡逻,很安全。”
陈燕林谢过哨兵,带着两个妹妹往里走。
宿舍区和家属区挨得不远,陈燕林先送陈飞林和陈月林到连长宿舍楼。陈飞林的宿舍在二楼,钥匙插进门锁拧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应声亮起——房间里一尘不染,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块”,书桌上还摆着她前阵子忘在这里的军事地图,显然是通讯员定期帮忙打扫过。
“哇,飞林姐,你的宿舍好干净!”陈月林放下紧绷的情绪,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陈飞林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把行李箱推到衣柜旁:“今晚你跟我睡床上,我打地铺就行。”
“我才不要,我们挤一挤!”陈月林扑到床上,软乎乎的声音驱散了大半的疲惫。
陈燕林看着姐妹俩的互动,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转身道:“我去家属房那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刚走到楼道口,脚步却猛地顿住。
楼道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路灯的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恰好落在那人的皮鞋尖上——那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和营区里统一配发的军靴格格不入。
陈燕林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右手悄然攥紧,带着军人特有的警惕,沉声喝问:“谁在那里?”
阴影里的人没说话,只是缓缓走了出来。
昏黄的光线下,陈飞炎的脸渐渐清晰。他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黑色外套,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底带着浓重的红血丝,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他看着一身军装、气场凛然的陈燕林,喉结滚了滚,半晌才挤出一句沙哑的话:“我……我给你们送点吃的。”
塑料袋里传来轻微的碰撞声,像是泡面和矿泉水瓶子的声响。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呼呼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