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外的天色是淡青色的,夹杂着几分未散的晨雾,空气里浮着青草与露水的清新气息。陈飞林是被生物钟叫醒的,她套上一身利落的运动装,刚走到客厅,就看见陈飞炎端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还有一碟切得整齐的酱菜和两个水煮蛋。
他显然是等了许久,眼底带着一丝疲惫,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想来是昨晚一夜没睡好。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落在陈飞林身上,带着几分局促和小心翼翼,全然没了往日的莽撞与戾气。
陈飞林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碗里的粥,粥的温度刚好,不烫口,显然是算着时间煮好的。她没说话,安静地喝了一口,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胃里的微凉。
“二妹。”陈飞炎的声音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带着几分沙哑,比昨晚还要低沉几分,“昨晚的话,我还想再跟你说一遍。”
陈飞林抬眸看他,眼底带着几分了然,没吭声,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以前的我混账透顶,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那些烂事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也一辈子都赎不清。”陈飞炎的手指紧紧攥着筷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落在碗里的粥上,不敢去看陈飞林的眼睛,“昨晚跟你说完那些话,我心里堵得慌,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总觉得还有话没说透。”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终于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陈飞林,那目光里混杂着愧疚、忐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隐秘的悸动。
“二妹,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荒唐,很离谱,甚至……很恶心。”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要融进晨雾里,“我想跟你做一件,超越兄妹之间该做的事。我想……亲你一下,还想跟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这话一出,餐桌旁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飞林手里的勺子顿住了,粥的热气氤氲在她眼前,模糊了她的眉眼。她抬眼看向陈飞炎,眼底没有惊讶,只有一片平静的了然,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放下勺子,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不迫,那份镇定让陈飞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陈飞炎,”她开口,声音清冽,像晨雾里的风,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行。”
简单的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直接击碎了陈飞炎心里那点隐秘的奢望。
他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却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粥,肩膀微微垮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苦涩:“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你知道就好。”陈飞林的声音依旧平静,“我们是兄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这辈子都是。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能做。”
“我知道。”陈飞炎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哑,“昨晚说完那些话,我就一直在想,我怎么会冒出这种混账念头。我们是一家人,是你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守在牢外给我送了那么久的饭,是你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是你告诉我,家人是用来彼此守护的,不是用来互相伤害的。”
他抬起头,看向陈飞林,眼底的那份悸动已经褪去,只剩下清明的愧疚和坦然的释然。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是我一时糊涂,脑子发热胡说的。”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就是……就是觉得,欠你的太多了,除了道歉,除了往后护着你,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刚才那番话,是我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是我越界了。”
陈飞林看着他眼底的清明,知道他是真的想通了,心里那点微不可察的不适,也渐渐消散了。她重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语气柔和了几分:“你能想明白就好。”
“我当然能想明白。”陈飞炎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酱菜放进嘴里,却没尝出什么味道,“我这辈子,最该感谢的人是你,最该守护的人也是你。兄妹的情分,才是我们之间最该珍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该有,也不能有。”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餐桌上,给两碗小米粥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陈飞林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眼底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有些界限,一旦划清,彼此才能走得更远。而他们之间,最牢固的羁绊,从来都不是那些荒唐的心动,而是刻在骨血里的,兄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