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对头竟是我“对家”

陆灼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不然没法解释他怎么会在这家网红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撞见林疏。

林疏就坐在那儿，银灰色长发，深色外套，白色毛领，垂着眼看手机。周围几个小姑娘已经在偷偷拍照了。

陆灼压了压棒球帽檐，心里骂了句。

他和林疏，娱乐圈著名不对付。陆灼是唱跳偶像，粉丝叫他“人间小太阳”；林疏是高冷影帝，三年前那场网暴之后越发不爱说话。两家团队早年结过梁子，粉丝见面就掐，“王不见王”成了圈内共识。

陆灼其实觉得林疏演技不错，脸也好看——这话他打死不会承认。但团队把“对家”人设焊死了，他每次见林疏都得端出“我俩不熟”的架子。

就像现在。

他正犹豫是溜还是留，林疏抬了下眼。

四目相对。

陆灼扯出个商业微笑，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您的冰美式好了——”店员喊。

陆灼脚步一顿。现在走等于怕了他，不走就得在林疏眼皮底下喝咖啡。

他转身，接过咖啡，径直走到林疏那桌。

“林老师，真巧。”陆灼笑得露出虎牙，“不介意我坐这儿吧？那边没位置了。”

林疏抬起那双没什么情绪的蓝眼睛看了他两秒，点了点头。

陆灼坐下时咖啡洒了点，林疏淡淡说了句：“你咖啡要洒了。”

“靠。”陆灼手忙脚乱擦桌子，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瞬间没了。

等他处理完，林疏已经又低头看手机了，仿佛对面是个盆栽。

陆灼咬着吸管刷微博，刷到自家粉丝又在和林疏粉丝吵架，话题是#陆灼林疏谁更讨厌对方#。他撇撇嘴，点了赞——用的小号。

两人就这么坐了二十分钟，零交流。

直到王姐微信轰炸过来催他回去采访。

陆灼起身：“林老师，我先走了。”

林疏抬了下眼，点点头，连句再见都没有。

陆灼走出咖啡馆，阳光刺眼。他和林疏，死对头，居然心平气和同桌二十分钟没说一句话。

荒谬。

他拦车时瞥见玻璃窗内，林疏还坐在那儿，接了电话，眉头微蹙，脸色有点白。

陆灼记得听人说过，林疏胃不好，网暴那会儿落下的毛病。

而桌上那杯黑咖啡已经见底了。

“关我什么事。”陆灼嘀咕一句，拉开车门。

上车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林疏撑着额头，闭着眼，不太舒服的样子。

“走不走啊师傅？”

“走走走。”

车开动了。陆灼靠着车窗，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回放林疏蹙眉的样子。

啧，还是看不顺眼。

他摸出手机，切到微博小号，飞快打字：

【今日见闻：撞见对家独自喝咖啡，脸臭得像欠他钱。胃不好还喝黑咖，嫌命长？】

发送。

舒服了。

林疏放下撑着额头的手，看了眼对面空座位。

桌上有陆灼留下的水渍和团成团的纸巾。

他从口袋里摸出胃药，掰了两粒，就着凉水吞下去。

手机亮着，经纪人李哥的消息：

【下周那个生活综艺，制作方又递话了，希望你能接。搭档人选……他们提了陆灼。】

林疏指尖在“陆灼”两个字上悬停片刻。

锁屏。

他起身，把空杯和陆灼的纸巾一起扔进垃圾桶，推门离开。

风铃轻响。

陆灼回到公司就被王姐逮个正着。

“你还知道回来！”王姐三十多岁，战斗力顶一个团，“造型师等半小时了！赶紧的！”

“知道了知道了。”陆灼被推进化妆间。

化妆师一边给他上妆一边说：“灼哥你刚去哪儿了？脸这么红。”

“晒的。”陆灼闭着眼。

王姐在旁边刷手机，突然“啧”了一声：“你又和林疏同框了？”

陆灼眼皮一跳。

“有人拍到你们在咖啡馆。”王姐把手机递过来，“虽然糊，但认得出是你俩。热搜预备役啊。”

照片上，他和林疏隔着桌子对坐，他笑得一脸灿烂，林疏面无表情低头看手机。

配文：【偶遇陆灼林疏！他们在聊天吗？！】

热评第一：【聊什么天，明显是陆灼单方面骚扰我们林老师。】

热评第二：【抱走陆灼，明明是你家影帝挡了我们哥哥喝咖啡的路。】

得，粉丝又开始了。

“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王姐头疼，“这下又得写通稿了。”

“意外。”陆灼耸肩，“再说，拍都拍了。”

“你俩说什么了？”

“没说话。”

“……”王姐看着他，“二十分钟，一句话没说？”

“嗯。”

王姐表情复杂：“你俩真是绝配。”

采访折腾到晚上。陆灼累得瘫在休息室沙发上，刷手机。

他和林疏那张糊图已经上热搜尾巴了，话题#陆灼林疏同框#。

点进去，两家粉丝正在激烈辩论他们到底有没有说话。

【肯定说了！陆灼笑那么甜！】

【林老师根本没抬头好吗？】

【说不定在桌子底下互踹呢？】

陆灼看得想笑。

他切到小号，刷新了一下。

特别关注有新动态——他小号只关注了一个人，林疏的官方号。

林疏发了条微博，一张天空的照片，没配文。

底下粉丝在嚎叫“哥哥发图了”“天空好美”，还有人在问“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陆灼撇撇嘴，点了个赞——用小号。

刚点完，王姐推门进来：“有个事跟你说。”

“嗯？”

“下周有个生活综艺找你，制作方挺有诚意的，开价也不错。”王姐坐下，“就是有个条件……”

陆灼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想让你和林疏搭档。”

陆灼坐直了：“什么？”

“《两人三餐》，新企划，找两个‘不太熟’的艺人同居一个月，拍日常。”王姐说，“制作方觉得你俩的‘死对头’设定很有看点。”

“林疏答应了？”

“他团队还没回话，但制作方说他在考虑。”王姐看着他，“你怎么想？”

陆灼第一反应是拒绝。

开玩笑，和林疏住一个月？不得憋死。

但第二反应是……好像有点意思。

“多少钱？”他问。

王姐报了个数。

陆灼吹了声口哨：“行啊。”

“你认真的？”

“干嘛，怕我和他打起来？”陆灼笑，“放心，我演技好着呢。”

王姐看了他一会儿：“陆灼，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林疏……”

“打住。”陆灼抬手，“纯工作关系。再说，他那种闷葫芦，谁受得了。”

王姐将信将疑：“那你同意了？”

“接。”陆灼躺回沙发，“不过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

“第一，住宿环境不能太差。第二，拍摄期间我要有私人时间。第三……”陆灼顿了顿，“如果林疏那边有什么特殊要求，提前告诉我。”

“特殊要求？”

“比如他胃不好，饮食得注意。还有，他不爱说话，别逼他。”陆灼说得随意，“毕竟要住一个月，闹僵了不好看。”

王姐表情更复杂了：“你倒是了解他。”

“竞争对手嘛，知己知彼。”陆灼闭着眼，“就这么定了，你去谈吧。”

王姐走了。

陆灼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和林疏同居一个月。

他摸出手机，切到小号，发了条微博：

【接了个活，要和对家住一个月。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发完，他想了想，又补了一条：

【算了，给钱多。忍了。】

林疏家。

李哥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人：“制作方那边很坚持，说陆灼已经答应了。”

林疏没说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综艺，但……”李哥顿了顿，“导演是老赵，你欠他人情。”

林疏抬眼。

“而且片酬开得确实高。”李哥推了推眼镜，“你明年那部电影，投资方还在观望。如果这段时间曝光度够……”

“多久。”林疏开口。

“一个月。拍摄地点在郊区一个别墅，环境不错，隐私也好。”李哥说，“陆灼那边提了几个条件，其中一条是关于你饮食的。”

林疏微微挑眉。

“他说你胃不好，让节目组注意。”李哥笑了笑，“还挺细心。”

林疏垂眸，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敲。

“接不接？”李哥问。

沉默了很久。

“接。”

李哥松了口气：“那我回复了。拍摄下周三开始，你这几天准备一下。”

林疏点头。

李哥走了。

林疏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手机震了一下，特别关注提醒——他小号只关注了一个人，陆灼的官方号。

陆灼发了条宣传微博，九宫格自拍，笑得灿烂。

配文：【下周有新工作！期待！】

底下粉丝在猜是什么，有人提到《两人三餐》，很快被刷下去了。

林疏看了会儿，点开评论框，输入：【加油。】

删除。

退出。

他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

冰箱上贴着便签，是他自己写的饮食禁忌。

他看了一会儿，撕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然后重新写了一张，贴回去。

上面多了一条：

【咖啡，禁。】

死对头竟是我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