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压下心底翻涌的疑虑，指尖在裤缝处悄然收紧，面上却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顺着赵小艾的话应了下来。
“好，那就麻烦你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波澜，像是真的信了女孩那番“仗义执言”的说辞，“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数据中心查监控记录，总能还我一个清白。”
赵小艾的眼睛亮了亮，脸上的讨好之色更浓了几分，连忙摆手：“默哥你客气什么，本来就是苏晴不对！”她说着，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补充道，“我听说数据中心的监控只保留七十二小时，咱们明天可得早点去，别被她抢先销毁了证据。”
陈默点了点头，目送着赵小艾脚步轻快地离开宿舍，直到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轻轻带上，他脸上的笑意才一寸寸敛去，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沉凝。
他怎么会信。
从赵小艾踏进宿舍的那一刻起，那双躲闪的眼睛、攥紧衣角的手指，还有那句刻意提起“苏晴调过考核权限”的话，都像是精心编排好的剧本，处处透着破绽。赵小艾太急着把矛头指向苏晴，急得像是生怕他看不出端倪。
而苏晴……陈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带着疏离笑意的脸。她明明有能力悄无声息地毁掉他的考核数据，为什么偏偏要留下“校验位缺失”这么明显的破绽？又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地指出他的错误？
这根本不是刁难，更像是一种……警告。
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墨色的云团沉沉地压在学院的上空，连月光都透不过一丝缝隙。陈默起身，从衣柜最底层翻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U盘——这是他入学前，舅舅偷偷塞给他的东西，里面装着一套绕过学院系统的破解程序。
他换上一身深色的连帽衫，将帽檐压得极低，又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确认宿舍里没有留下任何外出的痕迹后，才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数据中心在学院的西北角，是整个执法学院的核心地带，外围布着三道电子围栏，门口还有巡逻的安保机器人二十四小时值守。寻常学员别说靠近，就连在百米外徘徊，都会被系统自动标记警告。
但陈默有备而来。
他猫着腰，沿着围墙的阴影一路疾行，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停下。那里的地砖松动了一块，下面藏着他提前埋好的信号干扰器。他按下干扰器的开关，瞬间，周围百米内的监控设备全部陷入了短暂的瘫痪。
趁着这个间隙，陈默如同一道灵巧的影子，闪身钻进了数据中心的后门。
后门的锁是机械锁，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三两下就撬开了锁芯，推门而入时，甚至没发出半点声响。
数据中心的内部灯火通明，一排排银色的服务器嗡嗡作响。陈默直奔主控台，将U盘插进接口，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破解程序运转得很顺利，不过半分钟，他就调出了考核前一晚的监控记录。
画面里，苏晴果然来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裙，站在主控台前，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陈默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他倒要看看，苏晴到底是怎么篡改他的考核权限的。
可下一秒，入眼帘的界面让他微怔。
屏幕上显示的，根本不是他的考核数据界面，而是体能考核的成绩录入系统。苏晴点开的，是赵小艾的名字。
画面清晰地记录着，苏晴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几下，原本定格在“58分”的数字，瞬间变成了“72分”。她甚至还特意调整了评分曲线，伪造了一份天衣无缝的体能测试报告，做完这一切后，又清除了自己的操作痕迹，才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苏晴碰都没碰过他的考核权限。
陈默不由得一惊。
原来如此。
赵小艾撒谎了。
她不仅撒谎，还把他当成了枪，想借着他的手，扳倒苏晴。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晴帮她篡改了体能成绩，对她有恩才对，她又为什么要反咬一口？
无数个疑问在陈默的脑海里盘旋，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困在中央。他定了定神，将这段监控录像复制到U盘里，又彻底清除了自己的操作痕迹，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数据中心。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夜风吹过他的脸颊，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陈默的脑子却异常清醒——赵小艾的背后，一定藏着更深的秘密。而苏晴……她篡改赵小艾的成绩，又故意毁掉他的考核，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天清晨的训练场，还飘着一层薄薄的薄雾。
白色的雾气像轻纱一样，笼罩着空旷的场地，远处的训练器械在雾中若隐若现，连空气里都带着几分湿冷的气息。陈默刚站定，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正好看见赵小艾和苏晴并肩走来。
这个画面，让陈默不禁疑惑。
他原以为，这两个人应该是水火不容的仇敌，却没想到，她们会像这样，亲密地走在一起。赵小艾的脸上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笑意，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苏晴，像是在寻求某种指示。而苏晴，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只是目光落在陈默身上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更让陈默心头一沉的是，赵小艾的手里，正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他昨晚熬夜写的“算法漏洞分析报告”。
他明明记得，这份报告被他锁在了宿舍的抽屉里，赵小艾是怎么拿到的？
不等他开口质问，苏晴已经率先走上前，将那份报告递到了他的手中。纸张的边缘被揉得有些发毛，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汗渍，显然是被赵小艾攥了很久。
“你很聪明。”苏晴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目光落在报告上，轻轻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推导过程，“能发现那个隐藏程序的问题，甚至还能反向推导出它的运行逻辑，在承耀阶的学员里，你是第一个。”
陈默握着报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看着苏晴，嘴唇动了动，想要问出那句憋了一夜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苏晴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但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在陈默的耳边。
他怔怔地看着苏晴，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那张白皙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那双杏眼深处，却像是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湖，让人看不真切。
“为了我好？”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毁掉我的考核成绩，在所有人面前让我难堪，这就是你说的为了我好？”
苏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像是带着某种沉重的秘密。
“你哥哥三年前，就是因为‘数据泄露’被革职的，你忘了？”
这句话，精准无比地扎进了陈默最不愿触碰的伤疤。
陈默的身体一颤，握着报告的手指瞬间收紧，纸张被他攥得发出了“咯吱”的声响。一股熟悉的钝痛，蔓延开来，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哥哥陈风。
这个名字，是他三年来不敢触碰的禁忌。
他的哥哥，曾是昭宪卫里最年轻、最顶尖的技术骨干，是整个家族的骄傲。可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数据泄露案”，让哥哥从云端跌入了泥沼——他被当众开除，剥夺了所有的荣誉和身份，甚至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从那以后，哥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些年，陈默无数次地在深夜里惊醒，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哥哥被带走时的画面。他记得哥哥临走前，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还有那句语焉不详的话。
“昭宪卫里，有些规则写在纸面上，明明白白；有些规则藏在暗处，比刀还利。”
当时的他，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此刻，苏晴提起这件事，陈默才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他抬眼，看向苏晴，目光里带着一丝近乎疯狂的急切，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微颤：“我哥哥当年的‘数据泄露’案，是不是和你有关？”
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陈默清晰地看见，苏晴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眼神里的平静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慌乱和……恐惧？
她甚至没敢再看陈默一眼，转过身，踉跄着朝着训练场的出口跑去。白色的制服裙摆在晨雾中翻飞，宛如一只仓皇逃窜的蝴蝶。
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警告，随着风，飘进陈默的耳朵里。
“别再提你哥哥，对你没好处。”
陈默站在原地，望着苏晴离去的背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苏晴的袖口上。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近乎褪色的褐色划痕。
那道划痕的形状，陈默记得清清楚楚。
三年前，数据中心那场蹊跷的大火，烧毁了整整三间服务器机房。当时，哥哥冲进火场救人，出来时，制服的袖口上就有一道一模一样的划痕——那是被燃烧的电线烫伤后，再也无法抹去的印记。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落在陈默的身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份皱巴巴的报告，又抬头，望向苏晴消失的方向。
原来，三年前的那场大火，那场改变了他和哥哥一生的“数据泄露案”，从来都不是一场意外。
而苏晴，赵小艾，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规则……
都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报告紧紧攥在手里。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愤怒，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坚定。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能只做一个埋头苦学的学员了。
他要查清楚，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要找到哥哥。
他要，为自己和哥哥，讨回一个公道。
#群像#
作者'落客181s'有话说：
赵小艾_拾晖阶_目的？
U盘_舅舅给的_功能？
监控中_苏晴调整谁的、什么数据？
苏晴_昭光阶_清晨训练场对话_？
陈风_承耀阶_陈默哥哥_“数据泄露案”_？
三年前_数据中心_大火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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