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沈砚第一次在审讯室见到江叙时,对方正用戴着手铐的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桌上的一次性纸杯,纸杯边缘被他指尖碾出几道褶皱。
“凌晨三点十五分,城东仓库发现的那具尸体,认识吗?”沈砚把卷宗推过去,照片上的死者面目模糊,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江叙抬眼,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他笑了笑,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沈警官,我这三个月都在城西看守所待着,你觉得我能认识刚死在城东的人?”
沈砚没接话,翻开另一页笔录。江叙上周刚因非法持有枪支罪刑满释放,而死者是五年前一桩悬案的关键证人,当年正是因为证人突然失踪,主犯才得以轻判。
“你出狱那天,他就死了。”沈砚盯着江叙的眼睛,“巧合?”
“巧合多了去了。”江叙俯身,隔着桌子凑近,手铐在金属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比如,沈警官你现在盯着我的眼神,像极了五年前……你追在我身后要证据时的样子。”
沈砚的指节猛地攥紧。五年前他还是个刚毕业的警校生,跟着师父办那桩悬案,江叙是唯一的突破口,却像条滑不溜丢的鱼,每次都能在他快要抓住时溜走。
“我记得你师父。”江叙忽然换了语气,声音轻得像叹息,“姓周是吧?后来出车祸了,可惜。”
沈砚猛地拍桌站起来,审讯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出冷硬的棱角:“闭嘴。”
江叙靠回椅背,舔了舔下唇:“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案子,查得太急,容易引火烧身。”
接下来的几天,调查陷入僵局。监控显示死者死前最后接触的人戴着口罩,身形却和江叙极其相似;现场发现的一枚指纹,比对结果指向江叙三年前用过的一个废弃手机号注册的储物柜。但这些都构不成铁证,江叙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出狱后第一晚,在一家通宵营业的网吧打了整夜游戏,监控和网管都能作证。
沈砚盯着网吧监控里江叙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人坐在角落,帽檐压得很低,全程没和人说过话,凌晨四点时曾离开座位十分钟。
“十分钟,从网吧到城东仓库,最快也要十五分钟。”实习生小王在一旁计算着,“沈队,会不会真的不是他?”
沈砚没说话,指尖在监控画面上放大,定格在江叙手腕处——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疤痕,是五年前他追捕江叙时,对方为了挣脱铁丝网被划开的。
当晚,沈砚在江叙常去的一家旧书店外蹲守。凌晨一点,书店卷闸门被拉开,江叙背着一个帆布包走出来,包里似乎装着很重的东西,让他肩膀微微下沉。
沈砚开车跟了上去,一路追到城郊的废弃工厂。江叙刚走进工厂大门,沈砚就从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包里装的什么?”
江叙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了往日的散漫,眼神冷得像冰:“沈警官,你就这么咬住我不放?”
“五年前的案子,死者是唯一的证人。你出狱,他就死了。”沈砚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
江叙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工厂里显得格外刺耳:“因为他该死。当年他作伪证,害死的不止一个人。”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砚胸口的警号上,“包括你师父。”
沈砚的呼吸猛地一滞。师父的车祸一直被定性为意外,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你师父查到了他作伪证的证据,想重新翻案,结果呢?”江叙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被人制造了‘意外’。而我,当年只是个被他们利用的棋子。”
他拉开帆布包的拉链,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件和录音带:“这些是我这几年在里面,托人一点点搜集到的。真正的主谋,是现在的建材协会会长。”
沈砚愣住了。建材协会会长?那个在公众面前一直以慈善家面目出现的人?
“死者手里也有证据,但他贪生怕死,一直不敢交出来。我出狱后找过他,让他把证据给我,他不肯,还想把我卖了。”江叙的声音很平静,“我没杀他,是主谋的人先动的手。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只是去拿他藏起来的证据。”
沈砚看着那些文件,手指微微颤抖。里面的内容足以颠覆整个案子的走向,甚至能牵扯出一连串的腐败链条。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沈砚问,声音有些沙哑。
江叙看着他,眼神复杂:“因为你师父当年救过我。在我最混账的时候,他没把我当罪犯,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走错路的年轻人。”他顿了顿,“我欠他的。”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沈砚提前通知的同事。江叙看着他,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动作快得像错觉:“沈警官,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没有反抗,任由赶来的警察戴上手铐。被带走时,他回头看了沈砚一眼,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砚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些文件,晚风从工厂破旧的窗户灌进来,吹得他警服的衣角猎猎作响。他忽然想起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在巷子里堵住江叙,对方手里拿着一把刀,却在看到他警号的瞬间,生生收了回去,只留下一句“警察同志,别追了,不值得”。
那时他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案子很快有了突破性进展,建材协会会长及其同伙被依法逮捕,五年前的悬案终于沉冤得雪。师父的死因也被重新调查,证实为谋杀。
沈砚去看守所提审江叙时,对方正在看书。阳光透过铁窗落在他脸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谢谢你。”沈砚说。
江叙合上书,抬头看他:“我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沈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是一枚磨损严重的弹壳,“五年前,你从铁丝网里挣脱时掉的。我捡了很久。”
江叙的目光落在弹壳上,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沈警官,等我出去,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沈砚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铁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之间,仿佛在无声地预示着什么。
江叙被判刑的消息传过来时,沈砚正在整理师父的遗物。一个褪色的铁皮盒里,除了泛黄的老照片,还有一沓没寄出去的信,收信人地址都是市郊的少管所。
“沈队,江叙的判决下来了,非法持有枪支罪加非法侵入他人住所,合并执行两年。”小王敲门进来,语气里带着点复杂,“他没上诉。”
沈砚捏着信纸的手指顿了顿。信纸是少年笔迹,歪歪扭扭写着“周警官,谢谢您送的书,我看懂了”。他忽然想起江叙说过,师父当年救过他——原来不是空话。
“知道了。”沈砚把信放回铁盒,“卷宗归档吧。”
小王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沈砚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结案报告,却一个字也敲不下去。脑海里反复闪过工厂那晚江叙的眼神,冷得像冰,却又在提到师父时,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他终究还是去了看守所。隔着厚厚的玻璃,江叙穿着蓝白条纹的囚服,头发剃得很短,露出光洁的头皮。看见沈砚时,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敲了敲玻璃。
“找我做什么?”江叙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有点失真。
沈砚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玻璃对面:“这是师父当年给你的信,一直没寄出去。”
江叙的目光落在信封上,指尖蜷缩了一下,没去碰:“不用了,人都不在了,看了也没用。”
“他信里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走岔了路。”沈砚盯着他的眼睛,“他还说,等你出来,想请你喝杯茶,聊聊古籍修复。”
江叙的喉结动了动,忽然别过脸,看向窗外灰色的墙。良久,才转回来,声音哑得厉害:“沈警官,你不用这样。我是个罪犯,不值得你们这么惦记。”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沈砚把信封又往前推了推,“案子结了,但有些事,该有个交代。”
江叙沉默了很久,终于伸手拿起信封。指尖触到纸面时,微微发颤。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逐字逐句地看着,眼神里翻涌着沈砚看不懂的情绪。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古籍修复?”江叙忽然问,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他查过你。”沈砚说,“当年你总去旧书店,他就托人打听了。说你看那些旧书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江叙低下头,肩膀轻轻耸动着。沈砚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扩音器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那天之后,沈砚偶尔会去看守所。有时带几本古籍修复的书,有时只是坐着,听江叙说他在里面的生活。江叙话不多,但每次说起修复古籍的技巧,眼睛里就会泛起光。
“我以前在旧书店,跟着老板学过一点。”江叙说,“他说我手巧,适合干这个。”
“挺好。”沈砚说,“等你出去,我帮你找个师傅。”
江叙笑了笑,没说话。但沈砚能看出来,他眼里的那点光,比以前亮了些。
冬天的时候,沈砚接到看守所的电话,说江叙在劳动改造时受了伤,被送到医院了。他赶到医院时,江叙躺在病床上,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怎么回事?”沈砚问守在床边的狱警。
“他帮一个老人搬东西,被砸到了。”狱警说,“那老人年纪大了,手脚不方便,他就多帮了把手。”
沈砚走到床边,看着江叙打着石膏的手臂,皱了皱眉:“傻不傻?”
江叙睁开眼,看见是他,笑了笑:“没事,小伤。”
“医生说你手臂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以后干不了精细活。”沈砚的声音沉了下来。
江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他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喃喃自语:“干不了精细活……那还修什么古籍……”
沈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师父信里的话:“别让他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别担心。”沈砚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我问过医生了,好好休养,不会有大碍。我已经帮你联系了最好的康复医生,等你出院,就去做康复训练。”
江叙看着他,眼神复杂:“沈警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师父希望我这么做。”沈砚说,“也因为,我相信你。”
江叙的眼眶忽然红了。他别过头,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声音轻得像叹息:“沈砚,你真是个傻子。”
沈砚没反驳。他只是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喝点水吧,刚熬的姜茶。”
江叙接过保温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他看着沈砚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他警服上别着的警号,忽然觉得,或许这个世界,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冷。
春天的时候,江叙的手臂好了很多。沈砚去看他时,他正在练习用镊子夹黄豆。指尖虽然还有点抖,但已经比之前稳多了。
“快了。”江叙说,眼里带着点期待,“医生说,再练两个月,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嗯。”沈砚点头,“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博物馆的老师傅,他说等你出去,就收你当徒弟。”
江叙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沈砚笑了笑,“他还说,你要是学得好,以后可以留在博物馆工作。”
江叙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阳光透过铁窗照进来,落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沈砚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等一个人变好,或许比抓住一个罪犯,更有意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秋天。江叙出狱那天,沈砚去接他。他穿着沈砚提前送来的衣服,站在看守所门口,有点局促地搓着手。
“走吧。”沈砚打开车门,“先去吃点东西。”
江叙点点头,坐进副驾驶。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沈砚没说话,江叙也没开口。但空气里,却没有一丝尴尬。
车路过一家咖啡馆时,江叙忽然说:“停一下。”
沈砚把车停在路边,看着他:“怎么了?”
江叙指着咖啡馆的招牌:“这里的咖啡不错。”
沈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等你安顿好,我请你喝。”
江叙转过头,看着沈砚,眼神里带着点认真:“不用等安顿好。沈警官,现在有空吗?”
沈砚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师父信里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光,需要有人守护。”
他点了点头:“有空。”
两人走进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桌面上,暖洋洋的。侍者端来两杯拿铁,江叙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忽然笑了。
“味道真好。”他说。
沈砚看着他的笑脸,也笑了。窗外的银杏叶开始泛黄,风一吹,像蝴蝶一样飘落。他知道,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又过了两年,沈砚在一次扫黄打非行动中,查获了一批非法流通的古籍抄本。其中一本唐代的《金刚经》残卷损毁严重,边缘霉变发黑,字迹几乎难以辨认。局里联系了博物馆的修复工作室,派来的人竟然是江叙。
他穿着白色的工作褂,戴着细棉手套,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剥离残卷上的霉斑。阳光透过工作室的天窗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淡淡的阴影。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了平静。
“沈警官。”他点头示意,声音里带着点工作时的专注。
“这批抄本情况怎么样?”沈砚站在工作台旁,看着那本残破的经卷,“能修复吗?”
江叙的指尖在经卷上轻轻拂过,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蝶翼:“很难。纸张纤维已经受损,需要用特殊的浆糊一点点加固。”他顿了顿,拿起放大镜凑近看了看,“不过,能修好。”
沈砚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忽然想起几年前在看守所,他用颤抖的手指练习夹黄豆的样子。那时他手臂刚拆了石膏,指尖的力道总控制不好,一粒黄豆掉在地上,他会弯腰捡很久,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
“需要多久?”沈砚问。
“至少三个月。”江叙放下放大镜,摘下手套,“这批抄本涉及非法交易,可能需要我提供修复过程的记录?”
“嗯,到时候会有同事来对接。”沈砚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抄本的扣押清单,你先过目。”
江叙接过文件,逐页翻看。阳光照在他的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沈砚忽然注意到,他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素银戒指,样式简单,磨得有些发亮。
“什么时候戴戒指了?”沈砚随口问了一句。
江叙的指尖在戒指上碰了一下,抬眼时,眼里带着点笑意:“工作室的老师傅送的,说戴着能静心。”
沈砚“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接下来的三个月,沈砚因为案子的事,常来工作室。有时是送补充材料,有时只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江叙总是很忙,要么在清洗残卷,要么在调配浆糊,话不多,但每次沈砚来,他都会泡一杯茶放在旁边的桌上。
茶是陈年的普洱,味道醇厚。沈砚知道,这是师父生前爱喝的茶。
一天傍晚,沈砚加班结束,路过工作室时,看见里面还亮着灯。他推门进去,江叙正站在工作台前,手里拿着一支细毛笔,在修复好的经卷上补字。灯光下,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连带着那道浅疤也不那么明显了。
“还没走?”沈砚走过去。
“最后几个字,补完就走。”江叙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你看,这字的笔锋和原迹是不是很像?”
沈砚凑近看了看,修复后的字迹和残存的部分几乎融为一体,很难看出修补的痕迹:“厉害。”
江叙放下笔,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总算没白费功夫。”他转身倒了两杯茶,递给沈砚一杯,“尝尝,今天新泡的。”
两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时都没说话。工作室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沈警官,”江叙忽然开口,“下个月博物馆有个古籍修复展,我负责的几样展品会参展。”
“是吗?”沈砚看向他,“到时候一定去看。”
“嗯。”江叙点点头,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着,“我给你留了票。”
“好。”沈砚笑了笑。
那天之后,沈砚总觉得心里有些不一样。他开始期待下个月的展览,甚至在下班路过博物馆时,会特意绕到后门的工作室,看一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展览开幕那天,沈砚穿着便装去了博物馆。江叙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站在自己修复的展品前,向参观者介绍修复过程。他讲得很认真,眼里的光比平时更亮。看见沈砚时,他微微颔首,示意他过来。
“这就是那本《金刚经》残卷。”江叙指着展柜里的经卷,声音里带着点自豪,“修复了三个月,总算能拿出来见人了。”
沈砚看着展柜里的经卷,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几年前在审讯室里那个漫不经心转着纸杯的青年,已经判若两人。他身上的戾气被岁月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力量。
“很好。”沈砚说,“师父要是看到,一定会很高兴。”
江叙笑了笑,眼角的纹路又漾了开来:“他一直希望我能做点正经事。”
展览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在博物馆外的小路上。月光洒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沈砚,”江叙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沈砚也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喜欢我?”江叙的声音很轻,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还有一丝紧张。
沈砚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看着江叙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着月光,清澈而认真。他想起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想起看守所里的探望,想起医院里的姜茶,想起咖啡馆里的拿铁,想起工作室里的普洱……原来,有些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只是他自己一直没察觉。
“是。”沈砚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我喜欢你。”
江叙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难以掩饰的欣喜。他忽然笑了起来,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
沈砚看着他的笑脸,也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江叙的手。江叙的手微凉,指尖带着常年接触纸张的薄茧,却很温暖。
“江叙,”沈砚看着他的眼睛,“以后,我们一起走。”
“好。”江叙点点头,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远处传来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在为他们祝福。沈砚忽然想起师父扉页上的那句话:“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或许,所谓的正义与公道,不仅在于维护法律的尊严,更在于守护那些值得珍惜的人和事。
而现在,他找到了值得守护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