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秋的剑尖第三次擦着沈惊寒的耳尖钉进青冥崖的岩壁时，带起的碎石溅在沈惊寒颈侧，像细小的冰碴子。
“苏砚秋，你这是练剑还是练暗杀？”沈惊寒反手抽出腰间软剑，银亮的剑身在空中划出半道弧光，恰好格开对方刺来的第四剑。他说话时气息微喘，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正死死盯着对手。
苏砚秋没答话，只抿着唇收剑回挑。他的动作比沈惊寒更快，剑招也更狠，像是淬了冰的刀子，招招都往沈惊寒的破绽处钻。但沈惊寒的身法却极妙，像山间的流风，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的攻击，偶尔还能反手刺出一剑，逼得苏砚秋不得不回防。
两人在青冥崖的崖边缠斗，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云海，身后是苍劲的松林。风卷着他们的衣袂，猎猎作响，剑光在阳光下闪烁，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牢牢困在其中。
“还有三个月就是宗门大比，”沈惊寒避开苏砚秋横削过来的一剑，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戏谑，“你就这点能耐，还想拿第一？”
苏砚秋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他和沈惊寒从小就在青云宗长大，一个是宗主亲传的得意门生，一个是长老捡回来的孤儿。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成了宗门里人人皆知的死对头。练剑要比，修炼要比，就连师父们赏赐的丹药，都要暗地里较个高下。
“是不是能耐，大比上你就知道了。”苏砚秋冷冷地说，剑招愈发凌厉。
沈惊寒轻笑一声，不闪不避，反而迎着苏砚秋的剑尖踏前一步。软剑如灵蛇般缠上苏砚秋的长剑，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两剑相击，震得苏砚秋手腕发麻。就在这一瞬间，沈惊寒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苏砚秋的耳畔：“那我可等着。”
苏砚秋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颊有些发烫，连带着握剑的手都稳不住了。
沈惊寒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收了剑，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松树树干上，指尖转着那柄银亮的软剑：“怎么，脸红了？”
“胡说！”苏砚秋厉声反驳，却不敢再看沈惊寒的眼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剑身倒映出他有些慌乱的脸，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松林深处传来。一个小师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崖边的两人，连忙喊道：“苏师兄！沈师兄！宗主让你们赶紧去大殿一趟！”
苏砚秋和沈惊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宗主这个时候叫他们过去，会是什么事？
两人收起剑，跟着小师弟往宗门大殿走去。一路上，苏砚秋都刻意和沈惊寒保持着距离，可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身边的人。沈惊寒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双手插在袖袋里，脚步轻快，仿佛刚才在崖边的激烈打斗从未发生过。
走到大殿门口，苏砚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和沈惊寒一起走了进去。
大殿里，青云宗的几位长老都已在座，宗主坐在首位，脸色凝重。看到他们进来，宗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前。
“砚秋，惊寒，”宗主的声音有些沉重，“刚刚收到消息，黑风谷的魔族又开始异动了。”
苏砚秋和沈惊寒都是一惊。黑风谷的魔族早在百年前就被各大门派联手镇压，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怎么会突然异动？
“宗主，魔族异动，难道是想再次挑起大战？”苏砚秋问道，语气里带着担忧。
宗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确定。但根据线报，黑风谷最近魔气冲天，恐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我决定派你们两个一起去黑风谷探查情况。”
“什么？”苏砚秋和沈惊寒异口同声地喊道，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让他们两个死对头一起去执行任务？这不是明摆着要出事吗？
沈惊寒皱了皱眉：“宗主，弟子觉得此事不妥。我和苏师兄……”
“没有不妥。”宗主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你们两个是宗门里最出色的弟子，论实力，论心智，都足以应对这次的任务。而且，这次任务凶险，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保障。”
几位长老也纷纷点头附和：“宗主说得是，砚秋和惊寒联手，定能查清黑风谷的情况。”
苏砚秋看着宗主严肃的脸，又看了看身边一脸不情愿的沈惊寒，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他知道，这次任务恐怕是推不掉了。
“弟子遵命。”苏砚秋咬了咬牙，率先应道。
沈惊寒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也跟着说道：“弟子遵命。”
宗主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记住，此行务必小心，查清情况即可，不要轻易与魔族交手。”
“是。”两人齐声应道，转身退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阳光有些刺眼。苏砚秋站在台阶上，看着沈惊寒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次黑风谷之行，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而他没有看到的是，沈惊寒走出几步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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