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秋雨冰冷刺骨,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
我蜷缩在一条肮脏小巷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出来。身后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粗鲁的咒骂。我后悔极了,我不该因为好奇而去窥探那个表面上经营着体面画廊、背地里却进行着伪造名画勾当的“绅士”——我的远房表兄,莫蒂默。他发现了我,而他的真面目,比我想象的还要狰狞。
“必须离开这里……”我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泥水浸湿了我的裙摆,寒冷和恐惧让我浑身发抖。
可伦敦的雾气,就是罪恶最好的帮凶。它缠绕在肮脏的巷口,吞噬了光线与声音,也吞噬了我最后的希望。我被三个面目狰狞的男人逼入死胡同,后背狠狠撞上冰冷潮湿的砖墙,退无可退。领头者狞笑着逼近,手中的刀刃在稀薄的煤气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晕。
“看来,今晚的剧目要提前落幕了。”我绝望地想,闭上了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
个冷静得像小提琴E弦般的声音,穿透浓雾,清晰地响起。
“我建议你们,”那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在事态变得不可挽回之前,立刻离开。”
我猛地睁眼。在巷口,雾气如同舞台幕布般向两侧
散开,一个瘦削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里。他头戴标
志性的猎鹿帽,身穿长大衣,手中并未持枪,只是
随意地握着他那根藤木手杖。他就像一座突然降临的灯塔,光芒刺破了笼罩
我的绝望黑暗。
那三个暴徒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激怒
了。“少管闲事,瘦高个!”领头者咆哮着转身,挥
舞着匕首冲了过去。
福尔摩斯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就在暴徒近身的瞬
间,他动了。那不是粗野的搏斗,而是一种精准、
高效、近乎艺术的打击。他的手杖如毒蛇般点出,
精准地击中对方持刀的手腕。匕首应声而落,发出
一声清脆的鸣响。紧接着,一记干净利落的拳击下
颌,配合脚下巧妙的一绊,领头者便像一袋土豆般
重重倒地,昏死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剩下的两个同伙被这
雷霆手段震慑,僵在原地。
福尔摩斯这才缓缓走上前,目光甚至没有落在他们
身上,而是扫过我,快速地、专业地评估着我的状
况。“左肩轻微擦伤,受到惊吓但神智清醒。”他像是在做现场记录,然后才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转向剩下的暴徒。
“你,”他指着其中那个衣服上沾满油渍的人,“是码头区‘黑狗”酒馆的锅炉工。今天下午五点交班后,直接来了这里。你鞋底的黏土和鱼鳞说明了你的工作地点,而袖口崭新的刮痕是翻越码头围栏时
留下的。”
他又看向另一个面色惨白的人。“而你,曾在皇家
骑兵队服役,但因偷窃被开除。你站立时重心习惯
性偏右,这是长期使用制式马鞍留下的痕迹,而你
拇指和食指间的老茧,则暴露了你最近频繁使用柯
尔特左轮的习惯——可惜,今晚你没带。”
两个暴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仿佛见到了魔鬼。
福尔摩斯仅仅凭借一眼,就道破了他们的来历和底
细。这种无所不知的压迫感,比任何武力威胁都更
令人恐惧。他们惊恐地对视一眼,再也顾不上昏倒
的同伴,连滚带爬地消失在浓雾中,仿佛慢一步就
会被福尔摩斯看穿灵魂里所有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