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烧了

马嘉祺收回手。

转身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马嘉祺闭上眼，强迫自己清醒。

脑子里全是岑矜蜷缩在地上的画面。

沾满泥土和泪痕的脸上写满对他的恨。

马嘉祺“艹。”

马嘉祺低声骂了句，用力甩掉头上的水珠。

镜子里的男人眼底全是血丝，衣服上还沾着码头留下的血迹。

秦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马嘉祺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逐渐变冷。

不，他没有骗任何人。

马嘉祺恨岑家，恨岑鸿山，也恨岑矜。

恨岑矜身上流着仇人的血，恨岑矜活在那些谎言编织的美梦里，恨岑矜那双干净得刺眼的眼睛。

那双眼睛，让马嘉祺想起十五年前，那个同样天真的自己。

在港口大火里，看着父亲被活活烧死的自己。

马嘉祺关掉水龙头，用毛巾粗暴地擦了把脸。

走出浴室时，床上的岑矜翻了个身。

岑矜的手从小腹滑落，无意识地抓住了身边的枕头。

马嘉祺的枕头。

马嘉祺站在原地，盯着那只纤细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

几秒钟后，马嘉祺走到床边坐下。

伸出手，将岑矜额头上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拨到一边。

指腹触碰到岑矜的皮肤——滚烫得吓人。

马嘉祺“真麻烦。”

马嘉祺低声骂了句，立刻起身走到门外。

守夜的保镖立刻站直身体。

马嘉祺“去叫秦屿，马上。”

马嘉祺急道

马嘉祺“再让管家去拿点退烧药。”

万年龙套“是，马爷！”

马嘉祺重新回到房间，在床边坐下。

岑矜还在昏睡，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梦话。

岑矜“爸爸……不是的……不是……”

马嘉祺的眼神暗了下来。

哪怕在梦里，这个蠢女人还在为岑鸿山辩护。

真可笑。

也真可悲。

不多时，秦屿提着医药箱匆匆赶到。

秦屿给岑矜量了体温，看了一眼温度计，眉头皱得更紧。

秦屿“三十九度。”

秦屿一边准备消炎针，一边忍不住说

秦屿“下午踢的时候就该想到，会发烧。”

马嘉祺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床上那张惨白的脸。

秦屿给岑矜打完针，又喂了退烧药。

药喂得很费劲，岑矜烧得迷迷糊糊，根本咽不下去，药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秦屿只好一点一点地喂，足足花了十分钟。

秦屿“今晚得有人守着，每隔两小时量一次体温。”

秦屿收拾好东西，看向马嘉祺。

秦屿“要不你去叫个女佣？这一晚上你不嫌折腾，我可遭不住。”

秦屿不禁抱怨。

马嘉祺“不用。”

马嘉祺说

马嘉祺“你走吧。”

秦屿看了马嘉祺一眼，欲言又止。

最后什么都没说，拎着医药箱离开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马嘉祺脱掉沾血的西装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马嘉祺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

烟雾在黑暗中缓缓升腾。

床上的岑矜眉头微蹙，似乎被呛到，睡梦中轻轻咳了两声。

马嘉祺想了想，还是把手里的烟掐灭了。

两个小时后，马嘉祺再次走到床边。

伸手探了探岑矜的额头，温度降下来了一些，但还是很烫。

岑矜在睡梦中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翕动着。

岑矜“水……”

马嘉祺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一只手扶起岑矜的后颈。

马嘉祺“喝水。”

岑矜迷迷糊糊地张开嘴，马嘉祺将杯子送到岑矜唇边。

温水顺着岑矜的喉咙流下去，岑矜本能地吞咽着。

她喝得很慢，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马嘉祺皱了皱眉，抽了张纸巾给岑矜擦掉。

喝完水，马嘉祺将岑矜重新放回枕头上，拿着耳温枪量了一下，温度似乎降了些。

马嘉祺刚要转身，岑矜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马嘉祺的衬衫袖口。

岑矜“爸爸……”

女孩呢喃着。

马嘉祺低头看着那只纤细的手。

指甲因为下午在地上挣扎，断了两个，还沾着泥土。

马嘉祺没有挣开，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床边坐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岑矜的烧彻底退了。

岑矜睡得安稳了一些，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马嘉祺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

马嘉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晨光洒进房间，照在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马嘉祺看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身后传来岑矜醒来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