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拍击在玄铁铸就的牢笼栏杆上,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
沈清寒蜷缩在冰冷的石板地面,铁链深深嵌入他的琵琶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锋在肺腑间搅动。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靴底碾压积雪的声音咔嚓咔嚓,带着迫人的气势,一点点逼近。
他依旧低垂着头,直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囚牢前。玄色锦袍上沾着未化的雪粒,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清冷的龙涎香气夹杂着凛冽的寒意钻入鼻尖。沈清寒的指尖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冻疮的裂口中,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也因此稍稍清醒。
“沈清寒。”男人的声音宛如古琴低鸣,却冷得像冰窖,“三年了,你终于肯见我。”
沈清寒缓缓抬起眼,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唯有一双曾经璀璨如星的眸子如今只剩下冷硬的恨意。他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傅云峥,如今权势滔天的镇北王,也是将他满门屠戮殆尽、禁锢于此的仇敌。
“镇北王说笑了。”他的嗓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刮擦,“我若不肯,你难道会放我走?”
傅云峥眉头微拧,手掌蓦然探入囚牢,捏住他的下巴。指腹用力,几乎要将骨头碾碎。“放你走?”他嗤笑一声,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恨意,有痛楚,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执念,“当年沈家逼得我傅氏满门无路可退时,可曾给过我们一条生路?”
剧烈的疼痛让沈清寒眉心紧蹙,他侧过头,挣不开束缚,索性迎上傅云峥的目光,眼中燃烧的恨意犹如利刃,直刺对方心口:“傅云峥,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退路。沈家三百七十一口的性命都葬在你手里,这笔血债,我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忘记!”
“厉鬼?”傅云峥低低一笑,声音中透出难以言喻的悲凉,“那你就祈祷自己能化作厉鬼吧,否则,我会让你活着,亲眼看着我如何掌控这江山,如何让那些曾经站在沈家一边的人,一个个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沈清寒的胸膛剧烈起伏,铁链哗啦作响,手腕被磨得鲜血淋漓。“你这个畜生!傅云峥,你不得好死!”他嘶吼着挣扎,双眼猩红。
傅云峥静静注视着他激烈反抗的模样,眼底的痛苦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冷峻。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沈清寒,语气淡漠如霜:“畜生?若不是你沈清寒当年亲手将毒酒递到我父亲面前,我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我没有!”沈清寒嘶声咆哮,泪水顺着脸颊滚落,“那杯酒不是我递的!傅云峥,你明明知道那是误会!”
“误会?”傅云峥挑眉冷笑,嗓音里满是嘲讽,“沈大公子身份尊贵,怎会承认自己的罪孽?不过,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他转身背对着沈清寒,语调寒如冰刃,“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身边最卑贱的奴仆,日夜侍奉,直到我厌倦为止。”
脚步声渐行渐远,只留下沈清寒独自在囚牢中。风雪呼啸,刺骨的寒冷侵蚀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内心的剧痛更是让他几近窒息。他蜷缩成一团,泪水混着鲜血从脸颊滑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瞬息凝结成冰。
仇似海深,情比山重。
傅云峥,你可知道,当年递到你父亲手中的并不是毒酒,而是我的真心。如今你将我困在这无边无际的仇恨深渊中,又是否想到,这份深重的恨意之下,掩埋着我从未说出口的,蚀骨的爱恋?
寒夜无尽,囚笼幽深,这段横亘生死的爱恨纠葛,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