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刚用特制的药瓶收集起一丝残留的“蚀骨香”,
便听见身后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蹙眉回头,只见那个被他救下的少女,软软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毫无用处的匕首。
宫远徵“麻烦。”
他低声自语,人已走了过去。
侍卫正在处理现场,有人低声禀报
配角男“徵公子,未有活口。”
宫远徵没应声。
他蹲下身,指尖搭上少女腕脉。
脉象虚浮急促,是惊惧过甚、心力交瘁所致的昏厥,并无中毒或明显外伤。
他的目光扫过她即便沾满尘灰也难掩灵秀的眉眼,掠过她耳垂上那枚造型别致、似火焰的细小耳坠,最后落在她即便昏迷也微微嘟起、显得有些倔强的唇上。
哥哥的密报,她出现的时机、方向,遇袭的规格,无锋的目标明确…
一个模糊的猜测划过心头,却又被他按下。
西洲公主何等身份,岂会孤身至此,还如此…狼狈?
看着昏迷的少女,宫远徵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俯身,动作略显僵硬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很轻,带着尘土和淡淡血腥气的温热柔软,猝不及防地盈满怀。
她的脑袋无意识地靠在他肩颈处,呼吸微弱却温热,拂过他裸露的皮肤。
宫远徵浑身骤然绷紧,一股陌生的麻痒感从耳后窜起。
他抿紧唇,几乎是用意志力压下那瞬间的异样,
足尖一点,抱着人稳稳落在一旁静立的骏马背上。
宫远徵“回去。”
角宫书房,三个时辰前
宫尚角将密报放在案上,烛火在他深沉的眼底跳动
宫尚角“西洲王再次急信,公主私自出逃,恐寻宫三’”
宫尚角“算日程,该是到中原地界了”
宫远徵正擦拭暗器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宫远徵“胡闹,哥哥不是在想办法周旋此事,突然跑来这江湖之地做什么。”
宫尚角“是啊,”
宫尚角端起茶盏,氤氲水汽模糊了他唇角一丝极淡的弧度
宫尚角“不嫁东宫太子,却星夜兼程来找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远徵哥哥’。你说,她是更看重西洲与宫门的盟约,还是更看重…与你的婚约?”
宫尚角收到第一封救援信时,俩兄弟就已暗中部署,
只待时机,没想到小公主直接坐不住自己寻人来了。
宫远徵耳根骤然烧起来,像是心底最隐秘的某个角落被烛火猝然照亮。
他猛地别过脸
宫远徵“她笨,爱来不来!”
宫尚角“哦?”
宫尚角放下茶盏,声音缓而沉
宫尚角“那若是这位‘爱来不来’的公主,在路上‘恰好’遇到了李承鄞派去‘护送’她的人,或是无锋得到消息前去‘迎接’…也无妨吗?”
书房内骤然寂静。
窗外暮色如血,染红了少年陡然绷紧的下颌线。
宫远徵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案角
宫尚角看着弟弟明显焦急又细微的动作,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温和,旋即又被更深沉的情绪覆盖。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宫远徵,声音听不出波澜
宫尚角“我需坐镇宫门,应对长老院。虽未及冠不得出宫门,但,你带上你新淬炼的那批‘见血封喉’,再点一队角宫精锐,去谷外‘试毒’。”
宫远徵倏然抬头,眼眸瞬间骤亮。
宫尚角“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宫尚角掩下上扬的嘴角,转过身,目光如深潭静水
宫尚角“我会向长老说明,你是为查验谷外防御,并试验新毒。况且…”
他顿了顿,那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再次浮现。
宫尚角“你近日,不是总嫌后山的活靶子不够‘灵动’,试不出‘蝶影针’追索活物的真正效果么?”
这是台阶,更是默许。
听到哥哥的话,宫远徵霍然起身,一言不发往外走。
玄衣衣摆划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宫远徵“远徵。”
宫尚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之下,藏着只有兄弟二人能懂的分量
宫尚角“找到你的未婚妻。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这是命令,也是…哥哥的请托。”
少年身影在门口僵了一瞬,没有回头,只从喉咙里低低挤出一个字
宫远徵“嗯。”